阿沅所处这个时代,风气比较开明,没有“男女七岁不同席”这一说,当然她也没有七岁,所以自然而然和靖惠太子乘坐一车。
车内,不由自主打量起哥哥。
十六、七岁俊秀少年,五官继承皇帝,朗眉疏目、端方大气,身量匀称适中,脸上线条柔和,使得他看起来带了几分敦厚温和。
人嘛,也挺聪明,吟诗作赋亦有几分小小才气,待人接物大方,----不过这种性子做个逍遥王爷还行,做储君就有点不合格了。
想到这儿,阿沅忍不住担心起来,“太子哥哥,昨儿父皇才训斥了你,今天你就带我出去玩儿,回头别再又挨训了。”
“嗯?”靖惠太子眼睛一亮,秀目宛若星子,衬得他有一种别样温柔,含笑回道:“阿沅还知道关心哥哥呢。”并没有把妹妹话放心上,反倒介绍起京城各色小吃来。
阿沅没再多说,毕竟太子再好,都和自己隔了一层肚皮,不像睿王是自己亲哥哥,武帝是个毫无原则偏心爹,说错什么就不好了。
兄妹两个一路上絮絮叨叨。
靖惠太子说是带妹妹到太子府玩,不过是借口罢了,真正好玩儿,当然还是街面上东逛逛、西逛逛,各种扫荡收获。
为了讨妹妹欢心,于是带着阿沅一气儿逛,献宝似,什么珠宝、胭脂、摆件、糖人儿、泥人儿,吃穿用,跟暴发户似买了半车。反正他从小养尊处优长大,从没为银子烦恼过,妹妹喜欢那些东西多久都不要紧,看腻了扔了便是,根本就没有放心上。
稀罕,就是买下东西那一瞬小小欢喜。
如此大半个皇城逛下来,宫人们脸上都出疲乏之色,靖惠太子自己也觉得有点累,是担心看向妹妹,小胳膊小腿儿,“阿沅你累了吧?要不先找一个地方歇歇。”
阿沅点点头,“是有一点儿。”
靖惠太子笑道:“那我们去汇香楼吃水晶包子。”
一行人到了汇香楼,先扰民将客人都撵了出去,整个楼都被太子殿给包圆儿了,侍卫们下面候着,楼上作陪只有姬暮年。
靖惠太子笑道:“难得出来,今儿又是休假,咱们可要逛够本再回去。”
姬暮年微笑,“太子殿下兴致甚好。”
他原本就是清雅高华人物,此刻逆光坐窗前,俊秀好似玉雕一般脸上微微含笑,凤目秀长,一言一笑都折出淡淡光华。便是奉承之语,经他那优雅平缓语调说出来,都别一番风味儿。
阿沅不敢多看他,托着下巴,只做四处环顾好奇劲儿。
没过多会儿,汇香楼招牌水晶包子端了上来。要说这外头东西,也未必就真比宫里面做得好吃,不过是个鲜意思罢了。
靖惠太子有心逗妹妹开心一点儿,细细介绍,“这外头包子和宫里不一样,是刚出笼就端上来,讲究就是一个热乎气儿。”而宫里,都是有人先试过温度,才敢让主子们吃,“等下要先揭开一个小口,让热气跑一下,然后试试温度再吃,否则被汁水烫着就不好了。”
为了清净,所有服侍人都留了楼下。
靖惠太子一面说,一面亲自示范,给妹妹夹了一个包子,戳了小小口子,又估摸了一下时间,才将碟子推过去,“吃吧。”还不放心叮咛,“尝一尝,小心别烫着了舌头。”
这等待遇,就是太子妃也没有享受过。
然而阿沅恍恍惚惚,早就自己动手夹了一个包子,也没吹,也没等,就那么一口咬下去,顿时惨叫,“啊……!咝,嗷嗷……”含混了一瞬,接着又是一声厉害惨叫,顿时眼泪汪汪。
“烫着了?”靖惠太子慌忙掰过妹妹脸,急道:“张嘴让我瞧瞧。”结果一瞧吓一跳,又好气又好笑,“你慌什么?怎么还把舌头给咬了?”又怜惜轻轻吹气,还用手扇了扇,“这可疼得厉害了。”
阿沅一双又大又长漂亮丹凤眼,已经变作一汪湖水。
姬暮年默不作声站了起来,飞下楼,然后找了一碗凉水过来,递到她面前,“公主殿下含一口,能镇痛和降温。”又让人拿了盆子,让她吐了,如此反复了几次,方才又问:“好些没有?”
阿沅泪盈于睫,“唔……,好些了。”
“姬某略懂一些医术。”姬暮年语调平缓,说道:“公主殿下要是不介意,张嘴让姬某瞧瞧,看看有没有伤着。”
靖惠太子连连点头,“让暮年看看,他医术很不错。”
哎?阿沅当然知道姬暮年医术不错,人家前世可是太医院首,但……,他面前把小小嘴巴张开,伸出舌头,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当他弯腰俯身时,俊秀如玉脸庞近咫尺,乌黑眸子就眼前,血压突然不能控制,心口居然一阵“砰砰”乱跳!
姬暮年认真观察着她舌头,神情十分专注。
靖惠太子忽地惊呼,“阿沅,你是不是疼很厉害?脸都红了。”
阿沅羞愤交加,觉得自己丢脸丢到死了,赶紧闭上眼睛,----没有地缝可以钻,只好掩耳盗铃阿q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