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把羽御营交给你了。”
太子靠着床,面色苍白身形消瘦,眼里却有光,虽然久病缠身,却依然有几分姿态。
“皇舅舅,你看可还行?”
顾烨曦也不记得,上次跟着皇舅舅说话是什么时候了。
看着他这般样子,他会有种错觉,觉得他就是一场小病,明儿就能好了一样。
“嗯,不错,精神!”
太子看着就是个儒雅之人,说话也温和,认真打量了一番这才说话,说完拍了拍床边,“过来坐下。”
顾烨曦依言坐下。
“皇舅舅看着好多了。”
太子虚弱一笑,“本宫还能醒来,的确是幸事,自病之后,本宫就不敢闭眼,生怕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了,人啊,不到这份上,就体会不到人对生的渴望,烨曦,本宫这一番折腾,是不是把你皇阿公吓着了?”
“皇阿公守了皇舅舅一宿没合眼…”
“是本宫这身子不争气,让你皇阿公操碎了心,偏本宫还是一国储君,我这身子不争气,不管皇阿公要操心,朝廷上下都不得安生,烨曦,给孤说说外面的情况吧。”
顾烨曦知道太子想知道什么,便将最近朝中发生的事都说了说。
“你祖父还朝,你皇阿公身边还有个可以商量的人,就是要辛苦你祖父了。”
太子听闻目色有些迷茫,靠着床闭上眼,片刻之后再睁开,眼里已是一片清明。
“祖父早年就说过,若是朝廷需要,天家开口,他绝无二话,祖父是个重诺之人。”所以没有辛苦一说,大雍需要,朝廷需要,天家需要,他就无怨无悔。
“老国公实乃国之栋梁,若是大渊臣子人人如此,大渊必是盛世繁华,本宫自出生就被立为太子,一生所求,也无非就是大雍盛世之景,奈何…身子骨不争气,只能抱憾终身,你皇阿公也是,他权衡朝堂,殚精竭虑,为了的也是一场繁华盛世,烨曦啊,你说本宫若是走了,这大雍能堪当重任者有谁?”
顾烨曦怔了一下,这个问题,皇阿公也成曾问过他。
为何都问他?
“这也没别人,你也不用顾忌什么,就是陪皇舅舅聊聊天…”
或许是刚才说多了几句,太子殿下呼吸又有些急促了。
“皇舅舅别急,您想让烨曦陪您聊聊,那烨曦就斗胆说几句,您就当闲话听听?”
顾烨曦连忙起身帮着太子顺气,又给他垫了个枕头。
都这样了,还操心这些事,这就是所谓的在其位谋其政吧。
“好!你说说。”
顾烨曦知道,有些话旁人那里不能瞎说,但是皇舅舅这,他说几句也无妨,皇舅舅绝不会害他。
“皇舅舅,观史可知,皇位之争,从来都未曾停歇过,便是皇舅舅身体安泰,一样会有人蠢蠢欲动,只不过现在…他们更加有恃无恐,皇舅舅,您一定也想过,若是真有什么动静,就不是换储君,而是换…”天家两个字,顾烨曦没有说出口,他知道对方懂。
几位封王的皇舅舅都岁数不小了,一旦动手,说是储君之争,其实就是皇位之争。
“那他们几个,谁有这本事?或者说,谁更胜一筹?”
太子殿下再次追问,目光异常认真,不知在想着什么。
顾烨曦摇了摇头,“谁也说不好,皇舅舅,这种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不到尘埃若定之时,谁都有可能。”
都谋划了这么多年,谁又多少底牌,真的很难一一摸清楚了,便是这朝堂,也是一池子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