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简看不见,挑出来全靠气味。但辣椒的味道盖住了其他调料,很难辨别。江世安叹了口气,把手伸过去接过筷子,很快地帮他挑干净,一边动手一边道:“薛知一,这么薄命还这么挑食,没有我你就等着饿死吧。我们就做一对孤魂野鬼,每到饭点儿就跑到人家的灶火旁边喝西北风。”
“倘若当日不刮西北风呢?”
“不刮风就……诶?”江世安抬眼看他,“到底会不会接话,有这么说的吗?吃饭。”
薛简听话地认真进食。
他的进食其实只是为了维生而已,如果能维持辟谷,便不会多吃一顿饭,从来也不计较味道如何。薛简习惯了极为寡淡生硬的味道,眼也不眨地把食物放进嘴里,动作忽然顿住了。
疼痛。
没有任何味道,只有辣椒带来的一种十分直白、不加掩饰的疼痛。
他缓缓停下手,感觉到江世安的目光时,又面不改色地吃了一口下去。
还是只有疼痛,食物被调和出的香气完全消失,这演变成了一种刑罚,只有细腻绵长的痛感不断蔓延开,坠入五脏当中。
薛简放下筷子,忽然不再吃了,他指了指自己,只说了一个字:“我……”又顿住,似乎是不想让江世安担心,将说辞咽了回去,续上一句,“你尝尝。”
江世安愣住了。
我不能吃人的食物,那这话什么意思,让我尝尝……他?
他回忆了一下薛简指向自己的动作,目光落在道长泛红的薄唇上。他果然不习惯辛辣食物,嘴唇被刺激得异常红润,江世安的思绪顺着一个诡异的角度流转下去,试探道:“真尝啊?是不是特别辣,我吹吹得了……”
薛简道:“不热。”
“哦。”江世安脸一红,琢磨了一会儿,凑过去贴到他面前,冰凉的唇覆盖上去,舔了舔他发烫的下唇。
他的动作很仔细,而且小心。还摸索试探地舔了几下,透着“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你这么说我就帮你一把”的大公无私。他轻柔地又吹了吹,整个人都要成红烧的了,小声道:“挺、挺好吃的。……你挺好吃的。”
江世安觉得薛简应该是这么个意思吧。
让自己品尝他一下。
道长僵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像是一块儿冰把他冻在里面了,半晌才消融一小块儿,低低地、哑着嗓子说了一句:“我让你吃一口面。”
江世安:“……是么。”
薛简:“……嗯。”
江世安:“……薛简,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