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薛简在身边,他就全无防备,潜意识松懈下来。薛知一隐隐成了他的安全区、庇护所,成了他在无尽苦海中栖息蜷缩的一叶扁舟。
薛简给他选好了应战的衣服。这是风雪剑翻案后第一次以比武公开露面,他比江世安还更重视。
薛简的手指拢着他的发丝,发尾已经不再滴水,他屈指擦拭长发,黑发撩起,露出一片半湿着、光洁微润的后颈。
江世安闭着眼睛,快要在这条安定的小舟上睡着了。他模糊地感觉到一股微凉的抚摸,薛简的指尖碰到了脖颈,随后,平稳的呼吸伴随着什么很柔软的触感……
是亲吻吗?朦胧的困意让他感知失灵了。
第45章
江世安的感知变得有些模糊,困意侵入他的脑海。
但对方温柔的触碰持续了很久。
一双苍白的、微冷的唇,柔软又轻盈的吻。他的手迟缓地覆盖上江世安的手背。
两人都在接受那个不可翻转的定局。
薛简对这个定局接受得十分从容。甚至可以说,他早已将这样的归宿当成了许愿的一部分,天地命运并没有薄待他,能找回江世安,一切都足矣。
他的轻吻停留在耳后。
江世安觉得有一些痒,他散落的碎发在脸颊边滑落。一股温和微凉的气息贴上来,抵着这一缕发梢,与江世安缓慢又亲密地贴合在了一起。
就像互相依偎的两只猫。
一只伤痕累累、一只疲惫不堪。这是他们短暂同行的一段时间。似乎很快天气就要再次变冷,那时,被留下的那位只能独自流浪。
江世安想起薛简被逐出师门的那个雪天。
他想起在发生争辩时,薛简很突兀地在请求中夹杂了一句,他说:“文吉已经没有家人很久了。”
是啊,那你又为何跑出太平山的屋檐之下呢?
江世安眼眶微红,他忍耐了一下,半晌才睁开眼,戳了戳薛简的手臂,轻声道:“好痒啊……”
他一睁眼,薛简又恰当地保持一个能够对视的距离。但江世安的声音太轻了,这样的距离并不能令人辨认言语,薛简没有回答,而是眼中略微疑惑,贴近了一些。
江世安刚想再说一遍,忽然意识到——他没有听清。
薛简聆听的能力快要消失了。
江世安的唇慢慢地抿紧,唇线变得冷硬、挣扎,有一些不愉快的错觉。他低了下头,再抬眼时,表情已经完全整理好了,带着一点笑意地把他摁过来,薄唇贴着薛简的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