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养女淀阳郡君坐在太后和皇后的下手处,微笑着看着几个女孩子玩绢花,还时不时从怀中掏出手帕给她们擦着额前的的汗珠,活脱脱一副柔爱的慈母模样。
太后见了不免多说她几句:“淀阳这般喜欢孩子,你与徐侯成婚也大半年了,何时也给徐侯再添些儿女?自己有了,就不去眼馋别人家的了。”
漪娴笑了笑,眼中有些失落转瞬即逝:“母亲说的是。”
这本是提了一嘴就算的话题,但圣章太后似乎说着还起了劲,一味催促道:
“徐侯本就是老大不小的年纪才成婚,和他一般年岁的男子,再过七八年要迎娶儿妇的也不是没有。你何时把小世子生下,再添个女儿,给徐侯儿女双全了?我给你的那些药方子,你可日日吃了没有?”
若非这是她亲自认下的养女,而是她的儿媳,只怕这番话过去之话,外人还不知以为圣章太后多厌恶她呢。
婠婠听闻这话,松开了推着摇篮的手,正想转头去为漪娴说些什么,下面的几位贵夫人就已经开口替漪娴解起了围:
“徐侯爷自己疼着我们郡君,只有此妻便万事足,何愁子嗣之事?”
“这夫妻恩爱了,两年叁年还怕没有,不过是迟早的事儿。还是顺其自然嘛。”
“徐侯好不容易得了这样的娇人儿做妻子,心里舍不舍得叫郡君生育,还不知呢!”
太后这才叹了口气,放过了这个话题。
但婠婠看到漪娴眼眶中都有些湿润了。
宫宴之前,她还抽了个空私下和母亲说了说。
“母亲,人家徐世守自己都不急,您怎能这样说漪娴?您不是不知道她从前落下的亏空都还没补足,又不是她自己不愿意生……”
然太后自文寿皇帝晏驾之后,脾气与日俱增,大约是头上再没有压着她的人了,她说话做事样样随心所欲,最恨有人敢和她顶嘴。
“难道我是为了她坏了?要不是为她好,我还未必说这话呢!我对她哪里差了?这流水似的补品药方,还不都是我这儿送出去的。”
“你倒把我想成外头的那等恶婆母了,以为我光说话不出力的!我嘴上虽催了,可是私下的好东西哪一点少了给她的,这人参、灵芝、燕窝,我叁天两头不往她那里送……”
“再者,你看看人家知滢,这才新婚叁四个月,她肚子里怎就有了?”
程酂从喇子墨国回国之后,在元武二年的七月迎娶了陶家的小姐为妻。
十月末,这位陶姑娘就有了身孕了,圣章太后也很高兴。
婠婠无奈地扶额:“可是人家徐侯都不急,您何苦去管他们的闺房私事!母亲,聿儿我都替您生下了,您还日日担惊受怕什么……”
起先太后想着把自己亲近的女孩一个个都嫁给皇帝的近臣心腹,就是为了靠着裙带血亲拉拢他们到自己身边来。
漪娴嫁过去若是生不下小世子,徐侯的后嗣若是不出自她的肚皮,那太后觉得自己简直是白嫁她过去了。
说到最后,太后总算勉强同意了不再催着漪娴生孩子,婠婠才放下心来。
她又寻了个时机去安抚了漪娴一番。
“母亲的脾气,你也知道的。母亲说话,便是陛下和本宫也不好说些什么……”
漪娴拭了拭眼中的泪:“多谢皇后陛下宽慰。太后母亲待我恩重如山,若无太后母亲为我谋划,岂有我之今日?母亲也是为我好,我听了心中亦深是感激的。”
婠婠忍不住问:“那子嗣的事儿……徐侯自己着急么?”
提到丈夫,漪娴面上这才有了些娇羞的笑意:“侯爷真心不急的,他真的不在乎这个,他待我极好。还说只要我身子养好了就是了……”
只是——
她又说,“我心中着急,自己也想早些调养好身体,也和侯爷早有儿女,所以听起太后母亲催促,不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