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荷只得匆忙应了声“是”,连忙追出仙府。好在两人并未走远,她追上去歉疚道“小摇光,是师叔对不住你。”
连星茗趴在傅寄秋的肩头,偏头道“师叔只是听命行事,你没有对不住我。”
顿了顿,连星茗问。
“师叔你上一次去手刃漠北将领时,是什么感受”
寒荷愣住,唇角不受控制勾起。她看了连星茗许久,又回头看了看附近可有其他修士,才小声说了个与她身份十分不符合的字,“爽”
连星茗也笑了。
就像寒荷说的,他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字,便是爽
从头到脚都无比畅快,七年的压抑仿佛一朝泄出,心头的那块巨石也被搬离。
若从心而为能够如此爽快,这顿棍子挨得,值了。
回到庭院。
连星茗
趴到了床上,偏头提醒道“你刚刚都没向师父行礼。”
傅寄秋道“忘了。”
连星茗笑道“行礼也能忘,你明日就将少仙长这个身份也一并忘掉吧。”
傅寄秋却没有笑,面色难看掀起他外袍一角,肌肤伤处连着衣袍,还未怎么动作,连星茗就面色一变叫道“疼轻点”
傅寄秋收回手,手心微颤。
“发生什么了。”
“你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你就冲进去把我带走了”连星茗惊笑一瞬,解释道“和寒荷师叔当年一样,我没有忍住,去帮白羿报仇了。”
说完,他有些惴惴不安,担心傅寄秋也会与师父一样,满嘴大道理说许多。
那他便会觉得,是不是他真的做错了他应该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被敌国分尸羞辱,他应该眼睁睁看着受苦的女子们变成一只又一只非人的禽兽,任人挑选泄欲。他应该随便他人辱骂觊觎他皇姐,随便他人羞辱自己
脑中的想法杂乱,他一直紧张盯着傅寄秋的眼睛,傅寄秋却目不转睛看着他背上的伤处,许久后蹙眉道“我应该来早些。”
连星茗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
心安了。
傅寄秋起身道“我去取药,待会给你上药。”
连星茗点头“好。”
他离开后,屋子里便静悄悄,连星茗并没有趴着不动。他以前总是将虎刺梅小盆栽放到床上,抱着盆栽睡觉,眼下转过头就能看见小盆栽,他伸出另一只手在床底下捞出小水壶,因背脊疼痛的缘故,他的手臂有些不受控制。
刚弯下手臂,整个肩胛骨就火辣辣得疼,促使他拎不住水壶,指尖一抖倒进许多水。
哗啦啦
水漫过了盆栽边缘,流到床上。
连星茗静默一瞬,摆手用灵力将盆栽附近整理干净,一片枯黄的叶子静悄悄落了下来。
虎刺梅苟延残喘,活了七年。
如今已“病入膏肓”,枯枝败叶。
这是他曾经与白羿一同种下来的虎刺梅。直到夜深人静之时,直到只有他一人之时,他才恍然之中有一种实感,他以后再也见不到白羿了。
系统道你还记不记得白羿第一次来看你时,它就叶片枯黄。当时白羿还笑着同你说,只有你俩都没死,再种一株就是了。
记得。
系统长叹一声一语成谶啊。
连星茗撑起上半身拾起那片枯黄的落叶,小心翼翼将落叶夹在了枝叶之间,收手时却又带下另外两三片枯叶。他又尝试将另外几片落叶全部安到枝头,却都只是无用功,直到一滴泪垂到枯枝之上,连星茗才顿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