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认识了那个在城里吞了许多年剑的杂耍艺人,交了朋友。对方已经从少年长成了个有些瘦弱的青年,娶了同一个杂耍班子里的雀斑姑娘,生了对龙凤胎。
小孩满月那天,杂耍艺人请虞少爷给其中的女孩取名。
正好前两日伶人拿虞老爷给的赏钱买了块红翡,雕了块玉佩送给虞幸,虞幸正处于爱不释手的阶段,就回了杂耍艺人一个“心翡”。
祝这小女孩如翡通透,为父母心上至宝。
后来虞幸开学了,又跑到国外去,中途学业繁忙有一个假期没有归家,第二年再回来,他听说杂耍艺人的杂技班子去外地演出,因为得罪了人,回来路上全被捅死了。
尤其是两个小孩,由于还不会走路,被父母护着压在身下,依然没有逃掉被捅死的命运。
那之后虞幸再没看过杂耍。
翻飞的思绪在回忆起这个突兀的结局时戛然而止,虞幸恍然发现,哪怕是少爷时期的他,也有许多不开心的回忆。
这些记忆原本因为时间太久,已经被他忘的差不多了,平时专门去想也想不起来,可偏偏会在某个瞬间突然冒出,打他个措手不及。
小玉兰是眼睁睁看着虞幸目光逐渐涣散,走神走得明目张胆。
她一腔怨气堵在心口,既不愿意承认自己一时半会儿拿他没办法的事实,又感到了一丝惊恐。
怎么会有人类这个样子呢?
他是不是娘亲给她讲的故事里那些妖怪变的?
倒是不远处的赵儒儒看到这一幕替虞幸疼了疼,在后面跺了跺脚:“小屁孩,你这就过分了啊!我们又没伤害你妈妈,还好心帮张婶开了门呢,你有什么怨气要对我们撒?”
她又看向虞幸,语气弱了一点:“还有你,你干嘛不动啊,就算你不觉得断只手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那也没必要忍受这个疼吧?你瞧这小屁孩嚣张的!”
她在心里面逼逼赖赖,数落着虞幸。
就作死吧,仗着能力强大可以再生肢体就这么玩是吧?万一有特殊规则抑制了这一点呢,如此托大,早晚会吃亏的!
虞幸站了起来。
因为措不及防回忆起了杂耍艺人一家子的结局,他原本打算温和一点处理小玉兰的心思也歇了。
没那个心情了。
他自上而下的俯视着小玉兰,语气冷淡了下来,每当这种时候,他身上那股子锐利和压迫感就无从遮掩。
“还吃吗?”
一片黑雾从不知名的虚空中浮出,隐隐将虞幸笼罩在内。
蕴含着诅咒的力量与这片空间中的既定法则相撞,因为主人的攻击性开始变强,黑雾也不再平和,开始扭曲空气。
整个破烂的院舍都好似被蒙上了一层新的阴影,连月光都阻隔在外。
月亮一黯,虞幸眼前的虚障瞬间破灭,胳膊处传来的疼痛消失无踪,他的手还好好的在身上,一滴血也没有,连衣服都完完整整。
刚才被吃手的那一幕,正是小玉兰身为怨灵给他灌注的幻觉。
他中招了,也知道自己中招了,这种程度的迷障,他所身负的诅咒完全可以化解,只看他愿不愿意。
小玉兰瞪大眼睛。
鬼物的本能让她想要拔腿就跑。
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哥哥明明前一刻还是活人的模样,只是个头高了点,肌肉硬了点,性格古怪了点。
下一刻就变成了如此恐怖的大鬼!这分明就不是一个活人!
难道,城里有这种可以混在活人里面的鬼怪存在吗?她娘亲从来没跟她说过,呜呜呜。
黑雾化作丝丝缕缕的诅咒,将整个小院围绕了起来,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赵儒儒身边被留出了一个真空地带,她一身鸡皮疙瘩地看着虞幸,眼中也连带着看到了迷障后的真实,才发现虞幸的身体完好无损,压根没受伤。
好吧,是她多虑了,虞幸总能想到更多,她根本就不该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