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浓稠的墨汁,沉甸甸地笼罩着杰荣生物科技大楼。
这座现代化的建筑在夜色里仿若一头沉默的巨兽,唯有几扇窗户透出清冷的光,仿若巨兽隐匿在黑暗中窥探的眼眸。
突然,一阵尖锐而嚣张的引擎轰鸣声打破夜的寂静,一辆通体鲜红的跑车如一道燃烧的利箭,划破浓稠的黑暗,风驰电掣般朝着大楼疾驰而来。
大楼内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员们听到这格外刺耳的动静,纷纷停下手中事务,透过窗户警惕地望向那辆张扬的跑车。在他们眼中,这般招摇过市的架势,实在不像寻常访客,难不成是来找茬或是有什么不轨企图?
众人的心都不自觉地悬了起来,神经瞬间绷紧,各自暗暗留意着周遭动静,以防突发状况。
然而,当看到尹春生从那辆炫酷惹眼的跑车上潇洒利落地下来时,众人高悬的心这才缓缓落回原处,齐齐松了一口气。
尹春生在这杰荣生物科技大楼里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他的出现,莫名给人一种安定感,仿佛只要他在,即便有再棘手的难题,也能迎刃而解。
与此同时,在大楼隐秘角落里的监控室内,值班人员一直紧盯着屏幕,未曾放过尹春生到来的每一个细节。几乎在尹春生下了车的同一瞬间,工作人员便迅速拿起对讲机,声音急促却条理清晰地向身处暗室之中的夏荣杰汇报情况:“夏总,尹书记到了,刚下车。”
这边汇报声刚落,那边尹春生还没来得及迈进大楼的门,就见几个身形矫健、神情冷峻的保镖推着夏荣杰的轮椅匆匆从电梯间出来。
夏荣杰坐在轮椅上,微微眯着眼,目光如鹰隼般犀利,死死盯着尹春生身后那辆在夜色中依旧耀眼夺目的跑车,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夏荣杰阴阳怪气地开口:“哟,这不是咱们威风凛凛的尹大书记吗?怎么着,今儿个是彻底摊牌了,不打算接着装亲民爱民那一套啦?您这是生怕楚天行派来的那批督导组找不到把柄,特意大半夜开这么辆扎眼的车出来晃悠,好主动送上门去是吧?”
尹春生听了这话,神色丝毫未变,脸上甚至还泛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当即反唇相讥:“夏大少,您这心操得可真够宽的,不过我劝您还是省省吧,就督导组那帮酒囊饭袋、歪瓜裂枣,量他们想破了脑袋,也绝想不到我会半夜开这么辆车出门溜达。
说起来,我还真挺意外的,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夏大少,今儿居然亲自屈尊降贵来迎接我,这阵仗,可真让春生我受宠若惊呐。”说着,尹春生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夏荣杰的腿上轻轻一扫。
这看似不经意的一眼,却好似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夏荣杰的怒火。他猛地一拍轮椅扶手,怒目圆睁,破口大骂:“尹春生,别给脸不要脸!我敬你是个当官的,尊称你一声尹书记,你可别蹬鼻子上脸!要是哪天我不高兴了,不敬你了,你他妈连条摇尾乞怜的狗都不如!”
尹春生却仿若未闻那怒骂声,脸上笑意依旧,甚至还微微向前倾身,语调轻快地说道:“夏大少,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划不来。跟您说实话,这要是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我或许还真能多敬您几分。可巧了,这是临安,我的地盘,我跺跺脚地面都得颤三颤,在这儿,还真容不得您像在自个儿家似的放肆胡来。”
夏荣杰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尹春生,你是想跳船?”那眼神犹如两把利刃,直直刺向尹春生。
尹春生微微收敛笑容,轻叹一声,缓缓道:“夏大少,您看咱俩谁也不是那缺心眼的蠢货,同舟共济的道理自然都懂。可眼下这局势,瞎子都看得出来,咱们处在绝对的劣势,这处境,艰难着呢。”
夏荣杰冷哼一声,追问道:“尹春生,说白了,你是不是怕了?”
尹春生沉默片刻,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苦笑着承认:“我……哎,不瞒您说,夏大少,心里头确实有点担忧。您也知道,我现在这处境,就跟在钢丝上跳舞似的,一步都不能错。但凡我这会儿退缩了,后头等着我的,那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摔下去可就粉身碎骨咯。所以,哪怕心里怕得要命,我也还是想拼上一把,搏出条活路来。”
见尹春生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言辞恳切,夏荣杰紧绷的神色总算是缓和了些许,他眼神示意周围的保镖先行离开。待众人退下,空旷的大厅里只剩他和尹春生两人时,夏荣杰才再次开口,话语里依旧满是嘲讽:“尹春生,怕就怕了,别在这儿遮遮掩掩、扭扭捏捏的,装什么大尾巴狼。再说了,你又不是没失败过,多一次少一次的,也没差,何必死鸭子嘴硬呢。”
尹春生也不生气,嘴角重新勾起一抹笑,悠悠回道:“夏大少,您这话说得可就有点不公道了。论失败经验,您可比我丰富得多呐,这事儿,您可是前辈,我还得多跟您学着点。”
“你……”夏荣杰气得一时语塞,那原本就因愤怒而鼓起的眼睛,此刻更是瞪得仿若要爆开,活像两条胀满气的鱼泡。
尹春生却仿若没瞧见他这副模样,耸耸肩,继续说道:“别挣着您那俩鱼泡似的大眼睛瞪着我了,我说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