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见望陵台上的我有任何反应,魏征终是抬起他傲气的头,一咬牙下,‘呼’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捱,直往望陵台上行来。
自从你去后,我的眼只容得下一座小小的九嵕峰,却容不下这大好的万里江山。若从我眼中搬走九嵕峰,从此我越发会目空一切。
自从你去后,我的心只容得下一座小小的九嵕峰,却再也容不下一生的金戈铁马。若从我心中搬走九嵕峰,从此我的心必定空空如野。
奈何……奈何?就偏有这样的臣子,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认定只要能够将我从这‘丈夫祭妻的疯狂’中拉回,今天这望陵台便是成他魏征的葬身之地亦死而无憾。
“陛下,微臣斗胆,您在看什么?”
知他明知故问。我仍旧答道:“昭陵!”
拳头紧握,魏征的话音有了丝丝颤抖,“恕微臣直言,为何微臣看不见?难道微臣果真老眼昏花了?”
明知他定然别有用意,我冷眼看着他,大手一指九嵕峰的方向,“那里就是。”
魏征瑟缩上前,极目远眺,最终喟然长叹,“不知怎么回事,微臣看来看去,只看到了献陵。”
献陵?
这些为人臣子的再也拿不出任何劝谏我的理由,居然以父母深恩来迫我就犯?眼中只有昭陵的我置父皇、母后于何地?
“魏征,该死!”
闻言,魏征‘卟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谏道:“文德皇后生前最守孝义,若她在世,定长拜献陵;文德皇后生前最知节俭,若她在世,定不允陛下花黄铜十车为她修筑望陵台;文德皇后生前最是勤勉,日日提醒陛下勿忘国事;文德皇后生前……”
“够了。”
我愤怒的声音若晴天霹雳般清彻的响在魏征耳边,同时也震撼着跪在望陵台下的一众文臣武将。
浑身颤抖似筛糠,魏征仍旧断断续续的说道:“陛下,不要忘了,您答应文德皇后的事啊。”
事?我空空的心一时间似被什么塞得满满。你叮嘱了我许多事,我该先完成哪一桩?如今这容不下任何事、任何物、任何人的一颗心还能如原来般就事论事、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头‘咚咚咚’的磕在铜筑的台面,额间染尽鲜血,魏征的话铿锵有力,“陛下,微臣斗胆,毁观。”
“你以为站在这里真看得见九嵕峰?你以为站在这里真望得到昭陵?”冷冷的盯着台际上沾染的点点鲜血,继而,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其实,九嵕峰在这里,昭陵在这里,她也在这里……如何毁?”
悚然一惊。魏征抬起头,额际的鲜血顺流至鼻端,乍然一看,甚是骇人。却仍不忘死谏,“陛下,您……是皇帝。”
“皇帝?”冷问间,我转身看着九嵕峰的方向,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但就是能够看得那般的清楚,你的笑靥在二十三座亭舍中犹若牡丹绽开,二十三座亭舍代表着我们二十三年的相守,每一年,都有那么好的传奇刻在心间,如何能忘、如何能毁?
“所有的‘皇帝’之音,都不如她唤我一声‘二郎’。”
可是,你不希望看到一个这般不快乐的二郎,更不愿意这样的二郎为了你搞得民怨沸腾。
于国,我的祭妻之举是不忠;于家,我忘却父母的养育之恩只知祭妻是为不孝。
如此不忠不孝的罪名,没有人会记在我的头上。他们,只会将这一切记在你的头上……
这到底是公平还是恶俗?
眉头骤结半晌,我解下雪白的大氅随手扔下高高的望陵台。
看着大氅似雪蝴蝶般的翩然下落,半晌,我冷声说道:“传旨,毁观。”
闻言,魏征长吁一口气,望陵台下跪着的文武群臣亦长吁了一口气。
我的皇后明里、暗里不知救了魏征多少次,但……魏征的一生应该是无情的罢,一个无情的良臣终究是恶俗之人。
缓缓步下高高的台阶,我豁然回首冷眼睨望,“这望陵台上沾染了恶俗的血,毁了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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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文至此,我想我应该好好休息一段时日,静心写大结局。想当初一首《春游曲》,史载的一段《望陵毁观》让我止不住心的写下《我的长孙皇后》一文,为的就是人间这两个冠绝古今的帝后能够不让我掉泪。所以,朋友们,所有的期待、希望将在大结局中展现。我想长篇洒洒的完结,所以大结局有可能在月底上传,最迟不过下月初。
朋友们一定要等待、谅解。
谢谢所有一路相随、投票的朋友们。
考虑到朋友们的热情,也许我会日夜码字争取早日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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