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不要说,不要再说了。你的心,妾身都明白。这一辈子能够遇到你,能够得到你这些年的独宠,够了、足够了。不要再做令自己为难、令陛下为难的事了。你便让妾身走得无遗憾、无罪过,好不好?”
不再抱着我的腿,房玄龄转而抱住卢雨烈,“夫人。”
“老房,别再说了。你的心,妾身再明白不过。”
“夫人。”
眼见着侯君集执着一坛酒进来,卢雨烈一咬牙,一把推开房玄龄站起身,迅速的夺过侯君集手中的坛子,一仰脖子,‘咕咕’几声,鸩酒尽数入她腹中。
震惊中的房玄龄直到卢雨烈摔了空坛才恍然回神,急忙爬起来去抱卢雨烈正瑟瑟发抖的身子。
亦是在此时,房遗直、房遗爱、房奉珠三个孩子都涌进了房中,便是那两名美妾亦冲了进来,齐齐跪在了卢雨烈面前。
卢雨烈首先看向她的三个孩子,柔声吩咐。“孩子们,以后,娘不在了,你们要孝敬你们的父亲,知道吗?”
三个孩子齐齐点头,然后哽咽着说“知道了,知道了”的话。
“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正所谓天子犯法当于庶民同罪,今日之事,你们不能怨恨陛下。你们的娘犯了国法,是罪有应得。明白吗?”
这话说得,我的心都哽了一哽。
我感动间,只见卢雨烈看向那两名美妆,凄婉笑道:“两位妹子,不要怨姐姐心狠。遇到姐姐便是遇到你们人生中的劫。姐姐虽然对不住你们,但,姐姐从来不后悔。”
两名美妾梨花带雨的跪抱着卢雨烈,痛哭说道:“对不起,房夫人,对不起。我们也不想这样的。”
“不怨,姐姐一点也不怨你们。倒是心疼你们二人以后的活路。”
出其不意,姐妹二人再度泪若雨飞。却是说不出一字。
轻叹一声,卢雨烈看向我,“陛下,如今臣妾已喝下鸩酒了,已然选择了宁妒而死,那陛下是不是便可以收回圣命了呢?”
其实,随后而至的魏征、无忌等人因了卢雨烈的惨烈无不动容。
我看向仍旧在痛哭失声的姐妹二人,“你们觉得,朕应该收回圣命吗?”
那姐妹二人忙不迭的点头,直是说着“应该,应该”的话,其中一个还跪到我面前,痛哭请求,“求陛下收回圣谕,求陛下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说卢雨烈其性之烈,只说她在临死前还为她们姐妹二人着想,想必感动了她们。念及此,我问道:“你们不告房夫人了吗?”
“是我们糊涂……再也不告了。”语毕,其中一个抱着卢雨烈哽咽说道:“我们姐妹只唯愿房夫人活下来……”
一个女子有此气魄,实属难得。看得我这个男儿都有些自愧不如了。看着卢雨烈‘死不瞑目’的期待,我道了声‘好’后坚定说道:“房夫人。朕在这里许你承诺。不但收回圣命,从此之后,更不许房卿纳妾。而朕也更不会再赐美妾于房卿。”
‘呵呵’一笑,卢雨烈笑得很是欣慰,甚至于是带着一些得意的看着老泪纵横的房玄龄说道:“看来,老爷得为妾身守寡了。”
房玄龄抱着卢雨烈不停抽搐的身子,哽咽说道:“好好好,守寡、为夫守寡。”
男人能说守寡吗?
这还是那个惧内的房玄龄吗?
这简直便是一个宠夫人宠到天上去的人啊。
曾经笑话房玄龄惧内的尉迟敬德此时居然红了眼,背过身去,狠狠的擦了擦眼睛。
“老房,如果有来生。妾身定不会因了孩子而疏远你,定不会生了孩子后便不修篇幅。妾身是如何出现在你面前的,一辈子也会以那样的我出现在你的面前。便是你想在其她女子身上寻找妾身年轻时的影子的机会也不给你……”
“好,来生,如果为夫想在别的女子身上找你的影子,就让老天瞎为夫的一只眼……”
不待房玄龄语毕,卢雨烈伸手捂住房玄龄的唇,“别说诅咒自己的话,诅咒你的话只能由妾身说。”
眼见卢雨烈的眼睛慢慢的阖上,房玄龄急忙颤抖的应了声“好。”
“还有……还有,老房,鸩毒到底是个什么毒啊。妾身怎么觉得好酸,酸得妾身的肚子都痛得难受,比心都酸些呢?”
只当是卢雨烈的毒性发作了,房玄龄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说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