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轻‘啊’了一声,不敢置评。半晌,李世民又道:“其实,听着王妃在中军大帐外口口声声为本王担心的话语,本王当时觉得……觉得王妃和本王也许还有未来。可她进来了却是奔向了单盟主。当王妃问本王‘为什么要杀单盟主’的时候,本王突地觉得,也许……本王和王妃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一直希望我和李世民能够重归于好的秦妈妈急忙解释,“王妃素来仁善,想必知道单盟主那个时候要大去了,是以想让单盟主走得心安。”
“罢了,秦妈妈,不要再多说了。”
“王爷,你这是要去哪里?”
“抱面团儿去外面走一走。这一别,也不知多长时间才能再见到他。”
再然后,外面静极。我知道,秦妈妈定然也跟着出去了,她放心不下失了武功的李世民,在明知道李世民身边定然有侯君集保护的情形下,她仍旧有些放心不下。因为这段时日,她时有自责,时有假设当初将霹雳堂的堂主之职传予李世民的话李世民会不会像今天这般……
但事已发生,再多的假设、如果都没有用。
唯一的,便是走下去,继续走下去。
偎在床头,我细细回想单雄信去世那一晚发生的事。
一直以来,我以为你心中没有我了,但在我看到我的那幅画像的时候我才猛然发觉,自己是多么的看底了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可以说除了你的情爱外我了解你的所有,而偏偏的就是这份情爱伤了我、也伤了你。
当我知道你和单雄信的决斗必要以一死做结局的时候,你可知道,也许是因了画像,也许是因了《凤求凰》,也许是因了你我之间再也割舍不下的亲情,我是多么的希望那个死的人不是你。
可当我看到死的是单雄信的时候,我当时罪恶的感觉到造就单雄信之死的根源不是他的兄长,而是我。
那一晚,我奔向单雄信。
那一晚,为了单雄信我质问你。
也是那一晚,我发觉你就像看一个怪物、一个陌生人般的看着我。
原来是你的内心已然感觉到了我们两个有可能是两个世界的人。
是啊,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是隋唐筑就的骨血,隋唐筑就的魂。
而我虽是隋唐筑就的骨血,但却是21世纪筑就的魂。
正因了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而我又用21世纪的一切来禁锢你,你跑得再快也跑不过那千年的时间鸿沟。
细想想我们在战场上的一幕幕,细想想我们在战场上的默契,细想想我们在战场上的赋诗、吹箫、饮酒……
难道一如你所言,我们只能在战场上风雨同舟?
天已至拂晓,我一夜未眠,随着秦妈妈抱着小襁褓出现在我面前,我叹声问道:“王爷走了?”
轻点头,秦妈妈说道:“老身觉得,对不起王爷。”
接过襁褓,我轻握住秦妈妈的手,“放心,我答应你。倾我霹雳堂之力,定护得他一生无忧。”
“娘娘,你为何不原谅王爷?恕老身直言,老身从来没觉得王爷有什么错。”
是啊,仅这个时代而言,他确实没有错。轻叹一声,我说道:“妈妈,听说过夸父逐日的故事吗?”见秦妈妈不明白的点头,我又道:“方才王爷也说了,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什么两个世界,简直是浑话。”
“妈妈,王爷一如那个夸父,而我便是那个太阳。”一如夸父跨越不了他和太阳之间的距离般,他李世民一样也跨越不了我和他之间那千年的时光,“所以说,王爷说得对,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明明知道他追不上我的步伐,明明知道在追逐的途中他将有多痛苦,我为什么还要给他那些有可能令他痛苦的机会呢?”
痛过一次便够了,我不想再痛第二次。
秦妈妈似看一个怪物的看着我,半晌她说道:“娘娘的话,老身不是很明白,但……娘娘和老身说故事,老身便也说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精卫填海。”
见我一怔,秦妈妈又道:“想必娘娘对精卫填海的故事耳熟能详。”见我点头,她又道:“老身不觉得王爷是夸父,也不觉得娘娘是太阳。如果你们两个偏要说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老身只觉得王爷是精卫,而娘娘是那深不可测的大海。一如精卫填不平大海般,因了娘娘的狠心,即便王爷衔了一辈子的石头最后吐血而亡,一样也填不平你这方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