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他多心,我解释道:“其实……确切的说,不光是候爷,就算是如云、如月,我也不想让她们去配药了。”
“哦?”
“我的身子好了许多,再说是药三分毒,能不吃就不吃罢。”越说越心虚,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他摸了摸鼻子,定定的看着我,“是吗……好啊。”
雪止。
再度登上‘三关口’城楼,如果没有突厥大军那绵延不断的帐篷,没有这剑拔弩张的形势,这里将是一片上好的北国风光。
突厥大军呈扇形将贺兰关层层围住,由于行军仓促,可以看得到他们并没有带重型的攻城武器。但这占去整个原野一半面积的气势,仍旧不可小觑。
虽然有雄关天隘,但看着遍布的突厥兵,萧瑀的语气仍旧有些颤抖,“只一天时间……居然增兵如此之多?突厥狼子野心果然不死,居然兵围我贺兰关。”
不屑一笑,李世民的话处处透着玄机,“这个颉利想一口吃个大胖子吗?才从他叔叔手中分得一杯羹,如今又来袭我中原?就不怕他叔叔在后面紧咬一口?他这般做法,可是首尾两不顾啊。”
闻言,萧瑀似有所悟,喜上眉梢,“二郎,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修书一封予咄吉,和咄吉合作,置颉利于死地?”
死地?
心中一寒。我脑中尽是那个在蓝天、白云下卧在羊羔身上睡觉的绝美之景。
如果突厥只能有一个可汗,我希望是颉利而不是咄吉。
看我脸色突地苍白,李世民皱起眉,接着他笑了,那笑声中带着清冷和危险的气息,缓缓的以令人捉摸不透的语气说道:“咄吉反复无常,不值得帮,帮了他等于是帮了一匹饿狼。倒是这个颉利,如果我没有打听错,这个颉利是个难得的人材,一向崇尚汉文化,也崇尚邻里和睦相处。”
“二郎的意思是……”
“我想去和颉利谈谈。”
萧瑀脸色一变,“不可,太危险。我宁肯一战,也必不让你冒这个险。”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总兵大人勿需担心。再说若我们和颉利真的开战,就算我们战胜了,仍旧是好事了咄吉那匹‘渔翁得利’的饿狼。依我看,突厥这片大地上还是有两头虎的好。只有这两头虎不停的闹,我们大隋才可以坐山观虎斗、休养生息。”
欣慰点头,萧瑀叹道:“你这做法和当年的长孙郎如出一辙……可叹,可叹……二郎,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去会会那个突厥王子,看看他到底是何意图?”
本沉浸在萧瑀所言‘长孙郎’之句中不可自拔,乍听李世民之言,我回神间只见李世民已是轻飘灵巧的下了城楼。我急道:“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我马上回来。”语毕,李世民冷声吩咐,“候君集,看好她。如果她踏出城门一步,你以后就别跟着我了。”
“是,爷。”
这个候君集,除了李世民的话,任何人的帐都不买。我奈何他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世民独自策马出了城门,往突厥大军军营而去。
看着那个往突厥大军营地行进的潇洒背影,我的眼漫上了一层浅湿。
他太懂我。
为了我心中不再有罪孽滋生,他才冒这个险,孤身前往。
也是对未来不确定,他才命候君集‘看’着我,令我不能动弹分毫。
一切,都是为了我。
无需层层通报,颉利就在突厥军营的最前沿严阵以待,当他看到李世民一人一骑出现在突厥大军面前时,他亦是缓缓的策马走向李世民。
也不知他们二人说了些什么。很快,李世民已是拔转了马头,然后缓缓的往‘三关口’方向而来。
空旷的场地上,颉利一人呆立于呼啸的北风之中,大氅随风左右摇摆。怎么看都有一种悲凉的感觉。
雪,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