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别想了。”盛夜行说。
路见星把袜子穿了又脱,脱了又穿,才应了声:“好。”
“我妈去世得早,我爸没什么本事。我妈家里挺有钱的,走后给我留了套院子,在城南。但很多年没有人住了,我也不爱去。”盛夜行边说边低头拉拉链儿,“等你想通了愿意上我机车后座,我带你玩儿去。”
说完,盛夜行诡异地有点耳根发烫。
自己还真没邀请过谁。
顾群山和李定西这俩左右护法都没有上过自己的车。
路见星听得心生向往,却不太愿意麻烦他,点头又摇头。
这模样看得盛夜行心里软软的,“以后再说也成。诚心邀约,我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路见星努力地回应他的每一句话:“嗯。”
路见星家庭条件相对来说较为普通,但父母从自己小时候发现开始就为自己奔波。十七年了,路见星的病情已经拖垮了整个家庭,影响了基本的生活。
在前几年,妈妈也终于迎来了第二个孩子,路见星便更像一个累赘。
来市二上学也是他主动提出的,只因为在一次班级矛盾中,有一名男生指着他大喊:“路见星你这种特殊情况的人就应该去市二!他们有个班你知道吗?成天待班上摆什么谱?看不起谁啊!全班都得伺候你怎么着!”
当时路见星以为市二是医院,没忍住上网一搜,发现是一所学校。他利索地把学校相关资料搜集完毕后,给父母表示了他想前往的意愿。
学费不算高昂、住宿、封闭、还是集中心,家长可以两个月甚至半年探视一次,这简直就是为不堪重负的路家量身定做的。
洗完脸,盛夜行注意到路见星眼下晕染开了一圈淡淡的红,“你眼睛下面的痣是画的?”
路见星点点头。
盛夜行问:“之前还是蓝色,怎么变红了。”
“开心和不开心。”路见星说,“今天开心。”
你还是小孩子吗。
盛夜行嘴角一勾,没吐槽出来,只觉得有点意思。
“那明天打算画什么色的?”盛夜行认真地问。
“明天,”路见星垂下眼,也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然后舔舔唇角,说:“红色。”
盛夜行盯着他的舌尖发了会儿愣。
最后是被自己掐得回过神的。
临睡前,路见星还是坐起来,揉了揉眼。
“不睡?”盛夜行看他在床上披着被褥坐成一团。
在某些事情上,路见星的病使他格外固执:“药,涂一点。还有口服。”
“……”盛夜行一时不知道怎么跟路见星说自己被撞的那一下其实没有受伤。
他挽着袖子下床,“我涂药吧,我不吃药,行么?”
“嗯。”路见星托着脸看他在昏暗的光线下抹药。
盛夜行哪儿敢真涂,只沾了一点点药油往后脑勺抹,除了烧灼感就没什么功效了。
盛夜行特别严肃地说:“路见星,我还是得告诉你,这里的人都是患者,你在外边儿算特殊,但在这里不会。我对你和对其他人的态度只会一样。”
“……嗯。”路见星应了一声,“冷。”
“哎。”
盛夜行叹气,一边骂自己没出息,一边凶巴巴地给他盖被子。
感觉之前的话,都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似的。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