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油棚子支了起来。
从各家借的大桌子也已经摆好,每家出五颗酸菜,四颗白菜,还有大蒜大葱香菜,用盆装。
十口柴火大锅正烧着热水,旁边还有两桶泡发的木耳。
这两桶木耳是刘老柱家出的。
许家出做饭的所有盐巴。
万家出酱油,曹家出醋。卖盒饭的王家和美壮家还有孙家、四伯家和七叔家是出大酱。
今日大锅饭菜单,血肠猪肝蘸蒜酱,还有酱炖小小鱼,白菜醋溜木耳,外加猪肉炖酸菜。
至于主食,也是有能力的人家出十斤大米或是小米,大伙打算豁出去焖回二米饭。不好好过日子了,舍得舍得,没有舍哪有得。
尤其是这几家开铺子的更想得开,没有年礼给村里人分发,因为每次出门的车都要装满满的回来,装回来的货物还要卖钱,就没有许田芯像样。但没有年礼还不能犒劳犒劳请吃喝吗,一年到头辛苦了表达个心意。
而没能力的是硬性规定出一斤白面或是二斤玉米面。
说实在的,谁也不好意思说自家掏不出来这点粮食,大伙都在看着,你家谁谁干了啥活挣了多少心中有数,一起干活就这点不好,太透明,张嘴扒瞎容易被拆穿,也不好意思去吃肉啊。
所以甭管是为了啥,主食二米饭和大饼子的粮食凑得那叫一个快。
至于不够的,四伯一摆手:“你们别吃太饱”,被大伙一顿笑着起哄,给德高望重的老人家臊得老脸通红,这才咬着牙说:“村里给添。”
曾经,村里说要给困难老人修房子给新生儿发点大米熬糊糊,别看大伙当时开大会听的激动,过后冷风一吹觉得那是吹牛。
可不知道是从啥时候开始,村里真有了。
这不嘛,在村里留守的村民们干疯了,有些男人家还拿出自己积攒的石韦草,泡起来像茶就当茶叶喝了,老爷子们是将酒珍惜地拿出来。
大伙又从各家抬桌子扛凳子,抱柴火。怕油棚子冷,还摆了炭盆,棚顶铺了靰鞡草。
而就在这时,小孩子们突然从江边跑回来说:“里正爷爷,对面王家村在砸干锅,就在和咱村江岩交界那处,他们都在那里抠呐。啥叫干锅啊?咱去不去占便宜?”
所谓砸干锅,就是冬天江结冰,水撤干了以后,鱼就剩在底下,现场像极考古现场,从冰里直接就能掏出一堆一堆鱼。并且这鱼不抓来,来年开春更污江水,因为它已经冻死了。
刘老柱一听,这种便宜哪能不占,那必须得插一脚,就招呼着一多半的汉子走了。
许老二他们又在路上还没赶到家,再去掉铺子那面倒班看守有不少人,人家外村来了不少人正在洗澡,最后抓猪的成为面面相觑的老爷子们。
老爷子们看看下雪的天,咕咚咕咚冒泡在等褪毛的热水,一撸袖子,为证明宝刀不老打算逮猪。
可人呐,你要服老。
许田芯到的时候已经没眼看了,一帮奶奶也嫌弃地看着爷爷们猪尾巴都没摸到就滑倒,还有掉进猪圈里的,骑着猪满村跑的。
好不容易二十多个人按住一头猪,结果刀呢?刀又甩丢了。
许田芯捡起雪堆里的刀,望着嗷嗷嚎叫好不容易按住的猪,再换手又要跑,索性上前利落地开始杀猪。
爷爷们和洗菜的奶奶们:“……”
恰好进村的许家仨有和刘靖栋他们,正呲着大牙笑都忘了收回去:“……”
此情此景,再配上远处雪飘,刘靖栋忽然想吟诗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