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青山露出担忧的神色,连连摆手,头一次话?说得比商淮还快:“别。别。凡事徐徐图之,不可太躁。”
帝主的传承还没出现,无?归怎么能塌。
温禾安失笑,她还真想了想,方道:“进去看看吧。”
凌枝原本也是这样的想法,当?即点头,她身形一闪,半只脚踏进双鱼阵中,就见温禾安并没有立即跟上,反而转身回首,朝陆屿然走?过去,眉目稍弯,自然而然地道:“巫山的队伍别进来了。塘沽计划不知道我们查到了外岛,留下了肖谙,若是你现身关注双鱼阵,我怕引起他们的警觉,打?草惊蛇。”
“我和温流光是死仇,我出面。”
还有一层原因是,温禾安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留下双煞果,她没所谓,她与天都的关系已经恶劣到极致,脸皮这种?东西,一旦撕了,多一层少?一层都一样,但陆屿然不同。
三家?的关系向来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和平,所有见不得人?的东西都是暗地里来的。
倒不是陆屿然得罪不起天都,巫山也不怕天都发难,温禾安是担心巫山莫名?对陆屿然发难,关禁闭,被所有人?责备……想必不好受。
温禾安想表达关心的时候,根本无?需多说什么,话?都浮现那双澄亮杏眼里,陆屿然一眼就能看穿,看透。他顿了顿,视线落在她脸颊上的小巧面具上,嗯了声?,声?音微低:“我在外面,有什么事直接给我发消息。”
温禾安点点头,踩着根海草翩然一跃,闪进了双鱼阵中。
巫山没牵扯进去,商淮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先下意?识松了口气,而后自己找了个地方垂手半蹲下来,恨不得去撞一撞陆屿然的肩,他摇摇头,啧了声?,须臾,见他还岿然不动,又啧了声?。
陆屿然悠悠扫了他一眼,没说话?,商淮不由看过去,发现他倚着一处珊瑚堆站着,姿态闲适,身上常年透出的霜冷之色散去大半,难得的,能窥出一点松弛散漫。
商淮一瞅就知道,这人?现在心情很?是不错。
陆屿然静了会,突然问了句:“刚才谁碰的结界。”
商淮有点摸不准这个语气,静了静,如实道:“我。”
陆屿然看了他一会,点点头,没什么情绪地笑一声?,音线淡极:“行。”
双鱼阵的外阵已经被天都的人?破了,温禾安与凌枝灵巧地踩进去,总能顺着他们的足迹走?老路,凌枝慢腾腾看她,在偶尔躲避灵流时抿抿唇,最?后矛盾地咳了声?,一边追着天都的队伍去,一边忙里抽闲地道:“……我觉得啊。”
温禾安好笑地看她:“嗯?”
“我觉得。”凌枝抬了抬下巴,深思之后,一时觉得自己的想法天衣无?缝,就该是如此,只顿一息,就说得格外流畅:“我们这样的女子,其实应该找乖巧一些,知情识趣,会照顾人?的小郎君。给他想要的东西,让他挖空心思取悦自己,你情我愿,享受享受。”
温禾安眼里顿时遮不住笑意?,她配合地嗯了声?,问:“那你为?何找上你师兄了?”
“那也不一样。”凌枝瞥瞥她,那张脸实在显小,满面稚气,话?却十分干脆:“就算我师兄不是那样的小郎君,总之我能压得住他,叫他不敢乱来,所有阴官,皆以我的意?志为?意?志。但陆屿然,他就不是这种?小郎君……他比谁想的都要危险,你想想,日后哪家?女郎若是和他在一起,生?气了摔东西想让他认个错都够呛——这若是都要打?一架论输赢,也太不值得了。”
“最?为?重要的是。”
她说得尤其认真:“若是在一起了,是不是没法轻易换人?了。”
温禾安听她挖空心思来说这番话?,真笑起来,她忍不住捏捏她乌黑的发辫,跟她眼仁对眼仁,认真道:“阿枝,你真是可爱。”
凌枝眼睛转了一圈,对这个词不太满意?,她看了看自己的身段,俏脸木然:“我师兄也总这样说,说我可爱,紧接着就说我是家?主,是妹妹。”
“反正。”眼见着越来越深入,凌枝甩一甩辫子,又高傲得不行,一副我真不想说这些,但你还是上点心的神情,道:“江召那样的只是少?数,是你太心软了,不能因为?这个,就、就找个截然相反的吧。”
温禾安听完,也煞有其事地点头,含笑若有所思:“好。等出去后我说给陆屿然听听,看他能不能领会。”
凌枝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能外传的,但她此时纠结了瞬,想想突然乱起来的无?归,难得顿了下,道:“不若你过段时日再?说,我先,我大概要先拜托他一点事。”
巫山与阴官家?的联系是比别处要紧密些,他们不说,温禾安也不多问,她只点头,和凌枝身形一闪,踏入双鱼阵内阵之中。
浓雾遮蔽。
然而数里之外,已经透出了灵浪气息,此时,距离凌枝说的彻底破阵,还剩一刻钟。
温禾安不动声?色,身形灵动得像一尾鱼,动作极快,须臾间就踏着内阵外阵的交界线将整个双鱼阵都摸了一遍。她不是没有准备,肖谙招出双鱼阵,必然是这阵法与禁术有关,因此她惊鸿掠影般晃过时,手里还捏着块水晶石,水晶石会将她现在见到的一切都拓印下来,让她回去之后也能反复找寻不对的地方。
其实在这之前,她一直都没能下决定,是让凌枝取走?双煞果,还是自己先毁了它。
她的犹豫很?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