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衡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被人算计了,转身欲走,隐隐却听到黑暗中女子依依呀呀的哭声,那声音入耳竟是那般熟悉——
“母亲?”蓝玉衡不可置信的低喃一声,再也顾不得算计不算计的疾步走进屋子里,怒而吩咐身后的小厮道:“取火折子来!”
这个时候他不敢说点灯,只想就着点光亮找到蓝李氏并且把她带走。殢殩獍晓
“是,公子!”那小厮急忙应道,取了火折子跟进来。
屋子里之前可能是发生过激烈的争吵,椅子掀翻了三把,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蓝玉衡借着火折子的光亮疾步上前,一眼找到正浑浑噩噩坐在地上的蓝李氏。
彼时蓝李氏的手里犹握着一把长剑,明显是这屋子里原先配饰之物,那剑尖上的血液尚未凝固,稍远的地方一个青衣的婢女倒在血泊里。
不管对方是谁,这蓝李氏在宫里扯出了人命官司都必死无疑。
“云海,先去外头看看。”蓝玉衡来不及细看,一把夺了蓝李氏手里长剑远远的扔了,扶了她就要出门,然则他吩咐小厮的话刚一出口却还是晚了,远处听见一个婢女惶恐的声音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作死的贱婢,今天这样的日子,眼见着吉时马上就要到了,你怎么也由着她乱跑?”这个声音是——
蓝淑妃的!
难道——
蓝玉衡脑中嗡的一声,下一刻蓝淑妃已经带着一队十二名婢女浩浩荡荡的从院外走了进来。
那些婢女说的好听了是她带的,说得不好听了,就是景帝指派过来看着她的。
这是在宫里,说要藏人却是万万不能的,蓝玉衡心头一口邪火直冲天灵盖,却可笑的发现自己居然什么都做不了,转眼蓝淑妃已经循着这边敞开的宫门走了过来。
此时月亮已经升了到了半天,再加上院子里悬挂的灯笼照明,即使蓝玉衡同蓝李氏是站在屋里的暗影当中也还是不难分辨的。
“嫂嫂?”蓝淑妃一愣,匆忙间并未注意到此间风里弥散的血腥味,只是机械化的回头看了战战兢兢跟在身后的采兰一眼道:“苏儿呢?”
“公主,公主是进了这屋子的!”采兰缩头缩脑狐疑的往屋子里探了探头,下一刻忽而尖叫一声,“啊,公主——”
话音未落已经不管不顾的冲进屋子里,自血泊中扶起那个倒在那里的青衣婢女,大声的哭喊道:“公主,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蓝淑妃脚下一个踉跄,身后海清急忙上前扶她,“娘娘!”
“让开!”蓝淑妃六神无主,一把甩开她的手快步进得屋内,海清见状急忙大声吩咐:“快掌灯!”
“是!”身后马上走出两个随行的婢女,进去点了灯。
橘色的灯罩映衬下,光线尚且显得有些昏暗,蓝淑妃上前一步,待到看清采兰怀里的人时,顿时手脚冰凉。
她初始有些分辨不清状况,茫然四顾之下再看到神色怪异站在旁边的蓝李氏母子还哪有不明白的?
只是这会儿她却明显顾不上,仓皇的扭头对着门口目瞪口呆的宫婢们厉声一呵:“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去请太医!”
“是,娘娘!”两个婢女应声砰的跪在地上,然后就匆忙的爬起来往外跑。
“苏儿,苏儿,你醒醒啊?你说句话啊?”蓝淑妃这才弯身下去,从采兰怀里抢了秦苏软塌塌的身子,抱在怀里落下泪来。
这个时候原是应该将秦苏送回寝宫去的,可是今天这样的日子,御花园里到处都是进宫来赴宴的命妇小姐,走这一路下去无疑是最大化的将这件丑事渲染开了。
当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想要瞒的纹丝不透本身也是不可能的。
蓝玉衡何等精明的一个人,马上就定下心神上前对蓝淑妃劝道:“姑母,表妹伤的不知轻重,还是不要随意移动的,不如还是暂且将她安置到旁边的卧房里,等太医来吧。”
他说着就作势要去帮着把秦苏抱起来,蓝淑妃猛地一把推开他的手,扭头怒然道:“你要你碰我的女儿。”
若在往常,被蓝淑妃推一下,对蓝玉衡而言实在是没什么的,可是如今他正在病中,身体虚弱不同往昔,就这么被蓝淑妃在怒极状态下用力一推,脚下竟然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
旁边原本一直浑浑噩噩的蓝李氏是到了这时候才猛然回过神来了,脸上泛着阴阳怪气的幽光,过去一把拉住他。
“管她做什么,让你去死好了!”她这样说着便是扭头看了眼血泊里的蓝淑妃母女一眼,完全一副幸灾乐祸苦大仇深的狠厉模样。
蓝李氏虽是妇人,但分寸还是有的,看着自己母亲近乎失常的状态,蓝玉衡心急如焚,忙是上前与她递送了一个不可的眼神,低声道:“母亲,你是伤心的糊涂了吗?”
蓝淑妃本来正在担心女儿的死活,被她那一句话刺激的无异于火上浇油。
“你这个毒妇,你说什么?”蓝淑妃怒火中烧的凄声大叫,再道看清她五指间沾染的血迹时就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几乎要窒息一般。
缓过一口气来,她已然是有些发狂,霍的将秦苏塞回采兰怀里,一个箭步冲上去给了蓝李氏一记耳光,怒然质问道;“你说,苏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你真是好歹毒的心肠,本宫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