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辞握着染血的长剑迈出家门,身后府门大开,仍旧能够听到君勀的呼喊声,族长的训斥声。
隐隐约约飘出来的字眼,足以让埋伏在外的人明白大将军府发生何事。
他们都是奉命来盯紧君辞,接到的命令就是要把对君辞不利的消息迅速扩散。
故而,君辞弑父之名,在她还没有赶至大丞相府,就传遍了高门府邸。
若非此刻已是深夜,只怕要传遍大街小巷。
“将军!”
阿驰奔到一半,一个人拦在了君辞的面前。
正是被君辞留在京师中护军营地的吕荷华。
君辞勒紧缰绳,若非阿驰有灵性,吕荷华这般冲出来,必是性命不保。
“让开。”君辞冷声呵斥。
她要走上一条与周氏父子同归于尽的路,任何与她牵扯之人,日后都不会有好下场。
扑通一声,吕荷华跪下,将手中捧着的匣子高举过顶:“将军对奴有再造之恩,日后……奴有一物只做偿恩之情,恳请将军收下!”
言罢,深深拜服下去。
君辞打马,阿驰驮着她从吕荷华身侧一掠而过,只见红影在与她擦身而过时似乎微微一偏,又好似始终未变,唯有君辞身影伴随着哒哒马蹄声远去,但吕荷华手中匣子已消失无踪。
巷子的暗处,君辞翻身下马,拍了拍阿驰,阿驰仰头蹭着她,不愿离去,与君辞僵持许久,最后才被君辞哄骗着离开。
目送阿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后,君辞低头,视线落在手中的匣子上。
犹豫一瞬,还是先看一看,只怕日后没有机会。
谁知打开竟然是一件轻软贴身的银色甲衣,似银线织成,她霎时想到了什么,拔出靴子里的短匕对着甲衣一划,甲衣却毫无破损。
这是火浣布成衣!
至今他们都未曾有破解织布药水侵害之法,这件衣裳岂不是……
君辞五指猝紧,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将吕荷华这份宝贵的心意穿上。
周府,层层戒严,偌大的宅院里外三层外三层全是守卫。
他没有在外墙埋伏弓箭手,君辞提着剑,立在了大门外,她甚至礼数周到地敲了门。
“郎主,君氏女敲门……”第一层守卫首领派人来禀报。
他们以为君辞会翻墙而入,却没有想到君辞竟然是叩门。
坐在第三进院子后院的周荣面不改色:“给她开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缝,君辞便抬脚对着门缝一踹,她用足了力,开门的四个护卫霎时被门撞倒。
挤身入内,大门前方是照壁,左边是倒座房,右边是个放着水缸的小院子,此刻都整齐站满人。
他们个个手持武器,见君辞二话不说踹门,护卫首领当下一喝:“拿下!”
无数人一涌而上,明晃晃的刀剑在亮若白昼的烛火下照出晃眼之光。
这些人不是周氏的精兵,亦不是周氏单独培养的部曲或暗卫,但放出去哪怕是陛下的羽翎卫也未必能压制,遇到了君辞,却无一人能够近她之身。
她几乎是一剑一人,或者一剑两人甚至三五人。
每一剑都必然有人倒下,很快大丞相大门内就汇聚出一地浓稠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