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好问题。”
苏大为脚尖轻轻一挑,将先前地上断成两截的刀尖挑在手里。
迎着咥运变色的脸:“不如先吃饭,边吃边谈。”
刀尖锋利,现在在切割着热气腾腾的羊肉。
羊肉烤得外焦里嫩,汁水横流。
现在刀尖就在苏大为的手上,随意的切割着羊肉。
咥运的眼睛就一直在那刀尖上,随着刀在羊肉上划动。
不是饿,而是怒。
苏大为在他面前这番举动,无疑是一种强烈的暗示。
“羊肉我帮你切好了,这份是你的。”
苏大为将切割得细碎的羊肉装了一盘,推到面色铁青的咥运面前。
又拉过自己那份,也不顾油腻,伸手抓起一块就往嘴里送。
折腾这么久,他也饿了。
“味道还行,不过还缺了点调料,如果有西域那边的香料加进来,味道会更美,现在只抹了点盐,将就能吃。”
苏大为一边吃着,一边随口评价。
那半截刀尖,被他手腕一翻,倒插在桌上。
咥运喉结蠕动了一下,愣了片刻,突然笑了笑,伸手抓起面前的羊肉,也吃了起来。
帐中沉默,只有一片咀嚼声。
等羊肉吃完,两人又各自拿起酒。
苏大为拔开牛皮袋的软塞,凑到鼻前嗅了嗅。
咥运讥讽道:“怎么,怕有毒?”
“肉都吃了,也不在乎这点了。”
酒足饭饱,咥运面无表情的将双手在毛毡上擦了擦,看向苏大为:“吃完了,可以谈了吗?”
他这个举动是极其失礼的。
虽为突厥人,但他是可汗的儿子,身份高贵。
平常衣食住行都不缺人伺候,像这样手抓着羊肉吃,吃完随手擦拭的情况,不说绝对没有,那也是极少的。
通常,会有美艳的胡女,用金盆盛满清水,端到他面前,给他净手。
席间或许还会有胡旋舞,一系列赏心悦目的节目。
这真是咥运吃过最索然无味的一顿饭。
但他还不能生气,至少面上不能有任何表现。
“可以谈了。”
苏大为学着咥运将油腻腻的手,往地上的毛毡擦去。
这毛毡质地极好,是用雪驼身上最细软的毛,编织而成。
但现在,却成了二人的擦手布。
“我长话短说吧。”
苏大为脑子里斟酌着用词。
咥运盯着他,脸色颇有些阴冷,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先是扮做牧人接近自己,接着又是威胁,又是骗了自己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