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冤无仇,这小子为何想要杀我们?”石月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不解。
“因为诸位叔叔都是有才之人。”
在一旁沉默良久的词宋这才缓缓开口道。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将目光都转到了词宋身上,他们不明白词宋话中的意思,只有商函,看向词宋的目光带着几分欣赏。
“看来少爷在韩国一行,学到了不少我法家的思想。”商函笑道。
“是啊,赢天这个人,是真的想要贯彻法家之学,他眼中揉不得一点沙子,对于他而言,只有有用的人,和无用的人,无用之人,哪怕是再有才华,出身再高贵,名节再响亮,在法家之学中,都是祸乱天下的根源,当斩之。”
“所以他今日看到将军府内的诸位叔叔,才会动了杀心,因为在他看来,我们这些人,不畏世俗之刑罚,不图国家封赏,徒有一身高深莫测的行为,但却不能为大梁国做出任何贡献,本质上都属于是无用之人。”
词宋缓缓开口,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听得在场众人是一愣一愣的。
“少爷,依您所言,就算我等不参与诸国纷争,待到天下归一之时,那小子便会转头对付我们?”
孙不休的眉头紧皱,他很难想象,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究竟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
“少爷所言极是。若是今日老爷没有将我等要前往天关的消息告知赢天,他日后定然会对我等出手。“
商函看向词宋的目光中带着几分骄傲,词宋如今对法家的理解已经超越了寻常的法家弟子,这让法家出身的商函很是高兴。
“我收回刚才说的话,若是这小子真的想要贯彻法家之学,那他未来一定会成为一名暴君。”石月缓缓开口道,作为子贡书院先生出身的他,对法家学说也有一定的了解,在听到词宋的解释后,很快也明白了赢天的想法。
“如今的天元大陆,七国林立,纷争不断,天下归一,何其困难,岂能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冯光感叹道。
“是啊,天下归一何其困难,不说七国之间的纷争,就说在各国内隐世的半圣世家,哪一个不是雄踞一方,若是真的想要统一,这些半圣世家也是一个难题啊。”孙不休点头附和道。
“事在人为,我相信赢天能够成功。”
词起白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坐在大堂主位之上,看着众人说道:“如今大梁的局势已经逐渐明朗,赢天身为梁王世子,自然有着他的手段与气运,届时,我会作为大梁将军,帮助他践行心中王道。”
只见词起白转头看向词宋,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骄傲,“宋儿,看来你外出的这两年真的学到了不少东西,我今日前往王宫之时,得到了梁王手谕,上面的内容,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说话间,词起白从怀中掏出一副玉简,递给词宋,“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让你作为大梁国的青年才俊,跟着赢天一同与六国合作,共同覆灭大周王朝。时间定在了下个月,让你要好好的准备。”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词宋接过玉简,看都没看一眼,便将其收入玉佩之中。
“父亲,我不是很想参与世俗的战争。”词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哦?这是为何?”词起白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开口询问道。
“因为我觉得,世俗的战争太过残酷,而且很容易让人迷失本心,我想要的是追寻文道,追求文人的极致,乃至成为圣人。”词宋的语气很平静,但其中的坚定却让人不容忽视。
闻言,词起白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你能有如此想法,为父很是欣慰,但宋儿,你要明白,身为文人,我们追求的虽然是文道,但也不能完全脱离世俗。因为我们的文道,正是从世俗中衍生而来,只有真正理解了世俗,才能更好地追求文道。”
词起白看着词宋,眼中满是深意,“而且,你身为词家之人,肩负着词家的荣耀与责任,有些时候,你必须为了家族和国家而战。这次与六国合作覆灭大周,不仅仅是为了大梁的利益,更是为了整个天元大陆的和平与统一。”
“可是,世俗的纷争很容易让人迷失本心。”
词宋有些担忧的说道,他外出游历的两年,确实让他受益匪浅,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欲望的膨胀,内心的自负,以及对生命的漠视。
“迷失本心?”
词起白笑了笑,他拍了拍词宋的肩膀,说道:“宋儿,你要明白,文人的本心是什么?是追求真理,追求大道,而不是一味的避世。若你真的担心迷失本心,那就更应该入世,去体验世俗的纷争,去明白人心的善恶,这样你才能更好地坚守自己的本心。”
“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身为文人,我们不仅要追求文道的极致,更要为了天下贡献出一丝绵薄之力。”
说到这,词起白叹息一声,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之色:“如今的儒家,绝大多数人口中虽然依旧传诵着孔圣教义,但他们的行为却已经逐渐偏离了孔圣的初衷。他们只知道追求自身的利益,却忽略了儒家济世扶人的本质。若是孔圣他老人家看到如今的儒家所为,会不会感到心寒?”
“父亲,我,我明白了。”词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也知道自己父亲心中的责任与担当,但这些对如今的词宋而言,还是太远了一些。
他如今的情况和李星云有些相似,他就是想老老实实的当个闲云野鹤,没有特别远大的追求,与自己的爱人逍遥一生,但天下大势以及身份带来各种责任一直都在推着自己前进,他无法逃避,也不能逃避。
当然,他的情况可比李星云好上太多了,至少他有太多太多的退路,而李星云到最后,是退无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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