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怀骁安然坐下,脸上神色虽然不显,但心中却是烦躁不安。
其实他的腿伤一开始并没有非要坐轮椅这般严重,只是拖得久了无法根治,才逐渐丧失了行走的能力。
而且最近几个月伤势还有恶化的趋势,刚才只是略微走了两步,膝盖就已经感到不适。
烦恼之际,他却注意到了安玥璃探究的目光。
若是旁人敢盯着他的伤腿打量,只怕下一秒就得脑袋搬家。
但安玥璃的视线干净纯粹,既没有怜悯与惋惜,更没有旁人的嘲讽,就像是在看一件稀有的物件。
夙怀骁恼意稍减,故意轻咳一声唤道。
“过来。”
安玥璃回神,却是戒备地绷紧了身躯。
“王爷有何吩咐?”
她虽是警惕提防却并无惶恐,与之前那些动不动就吓得哭爹喊娘的女子截然不同,夙怀骁竟是觉出几分有趣。
“怎么,之前在婚宴上大杀四方,现在却又变成胆小的兔子了?”他说着抬起手臂,指挥道,“本王累了,过来给本王宽衣。”
安玥璃抿紧了唇瓣,心中不停地暗示自己,对方已经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了,何况还是个残疾人,不能计较。
深吸一口气,安玥璃顶住压力上前替夙怀骁更衣。谁知刚一靠近,却被对方死死捏住了手腕。
“嘶!”
安玥璃吃痛,下意识扭转手腕想要挣脱。原本都已经成功了,谁知夙怀骁手段更加高明,反手又把人抓了回来。
“你身上怎么会有血腥味?你受伤了?”
“……”略一沉吟,安玥璃点头承认,“是,妾在出安国公府之前挨了一顿板子。”
夙怀骁眯起眼睛,回想起拜堂时她被人绊倒后久久无法起身的样子。当时只以为她身娇体弱,没想到竟是受了伤。
而且血腥味如此浓郁,只怕伤得不轻。
“呵,看来你妹妹说得没错,你的确不是自愿嫁入骁王府的。”
安玥璃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情绪陡然间变差,手腕也被捏得生疼。她忍耐着低垂了眉眼,却没否认这个说法。
“没错,妾的确不是自愿出嫁,而是被继母越氏毒打后塞进花轿的。因为坊间都说王爷性情暴虐,越氏不愿将自己的女儿安语柔送来王府,便想了这么一出法子。”【1】【6】【6】【小】【说】
“你是在向本王告状?”
“是。”安玥璃倏然抬头,坦荡地对上了夙怀骁的双眸,“妾现在是王爷的妻子,受了委屈,自然该找夫君撑腰。况且,妾在见到王爷之后才知传闻有误,王爷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
“托付终身?”
夙怀骁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虽然戏谑地勾了下唇角,但好歹松了手。
“本王有什么好值得托付的,这条没用的废腿吗?”
安玥璃悄悄揉着发红的手腕,并不理会对方的阴阳怪气。
“王爷身份高贵,仪表堂堂且有权有势。以往妾在安国公府受尽屈辱,今日却借着王爷的威风教训了安语柔等人,好不痛快!
如此自然算值得托付。”
她在说这些话的同时,夙怀骁仔细凝视着安玥璃。但凡能从她的神态之中寻到一丁点儿撒谎的踪迹,夙怀骁都会毫不犹豫动手将她除掉。
因为他毕生最恨欺骗!
然而安玥璃说罢这些话后便镇定自若地站在原地仍由打量,夙怀骁看了片刻没有找出破绽,这才收起了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