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那屋中,她只是听到他沉声叫她“易青”这才警觉了起来,后来他又说起小毛驴。她当初夺他的小毛驴分明就是在庆城郊外,他却偏说是在鹊歌城外,她这才心生惊惧。
刚刚罄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那户人家到底有什么问题,现在想想,怕是那水酒和茶水中都是下了药的。
“那院中的小孩自我们出现便不曾抬头瞧上一眼,倒似没有好奇心一般,我便特意留心了下,便见小孩抓石子的动作极为敏捷,手很白皙指端却又生了厚茧。那汉子说家中娘们去世多年,可屋中脏乱,唯有那织布机却纤尘不染,显是常用。还有那汉子,他从鸡棚中出来可鞋底却干干净净……”
“我竟都没有注意到!”罄冉听着他的话心中懊恼,蹙眉打断蔺琦墨的话。
蔺琦墨点头,沉声道:“此次我们也算自鬼门关走了一趟了,咳咳……”
罄冉听他咳嗽,忙探手帮他顺气,沉声道:“高阳王和砮王历来不和,朝堂上多次因兵权冲突,却不想都是混淆视听的手段。战英帝若是知道他的好儿子如此欺上瞒下,攻与算计,独揽兵权,不知作何感想。”
蔺琦墨身体一动,沉吟一声,罄冉心知他扯动了伤口,微微蹙眉,却听他愤愤道:“让爷被个女人背着疯跑,丢尽了面子,这一箭早晚要讨还回来!”
罄冉一乐,瞪他一眼,“你不是说你从来不记仇的吗?”
蔺琦墨却是扬眉一笑,“我这人从不记仇,一般有仇当场我就报了!”
罄冉摇头失笑,见他恢复了生气,顿时觉得浑身轻松。她听外面雨势已落,正欲去找些吃的来,身旁本卧着的雪琅却猛然站了起来,嘶嚎一声,毛发直立。
罄冉和蔺琦墨对望一眼,皆闪身而起,满面警觉。
“何人胆敢冲撞圣庙,速速出来受死!”
一身大喝自山庙之外传来,顿时火光骤显,映得阴暗的山庙也光影重重。
敌人这么快便来了?听声音来人甚众!罄冉心一惊,站起身来。
混杂的声音自山庙之外响起,纷乱地逼近山庙,罄冉和蔺琦墨对视一眼,她抄起青剑,护着蔺琦墨凑近庙门。
一望之下顿时傻眼,但见庙外火光大盛,一群光着膀子的汉子举着火把围着石庙,他们身上被植物汁液画的红绿相间,头发束着辫子,扎着布带,脸上涂着白灰,显得一双眼睛黑洞洞甚为骇人。
他们手中更是五花八门,有拿弓箭的,有拿弩器的,更有拿着锄头、棍棒的,口中不停吆喝着。
“妖孽,快快出来受死!”
罄冉一阵茫然,显要以为误入了野蛮人的部落。她呆愣间,鼓声响起,再看怒气汹汹的人群后面,八大衣衫花哨头发花白的老者舞动着手中挂着骷髅头的拐杖,跳的那是……驱魔舞?
乐声一起,雪琅嚎叫一声,毛发直立,嘶吼着闪动着绿盈盈的狼眼扑至山庙前,利爪扎地,昂头又是一声嘶嚎。
“妖孽,射!射!”
外面静默片刻,一声声尖吼传来,顿时箭羽齐飞,罄冉见雪琅竟似要顶着箭雨往外冲,忙飞身扑上,带着它一滚便停在了庙门另一侧。
几支箭飞入山庙没入土中,火光下颤巍巍而动,虽是不及上午十三煞的箭有震慑力,但是罄冉还是觉得一阵头疼。显然,他们什么地方犯了这些山民的忌讳,冲撞到他们了。
问题是,这山庙开山而凿,三面是坚硬的山石,只有那一个庙门能够出去,这可如何是好?
她蹙眉看向对面靠墙而座的蔺琦墨,见他摇头耸肩,显然也是不解。正思虑要不要出去说个清楚,却听外面安静了下来,罄冉向外偷瞄,驱魔舞已经不跳了,一个老者在众人簇拥下走了过来,站在山庙前沉声道。
“取法物,将妖孽逼出!”
罄冉一惊,他们这次进山是为说服陆老将军而来,这山中村民都是受陆元贺保护的,此刻若是他们冲出,先不论蔺琦墨的伤势,和村民冲突是必定的。
万一村民再有个伤亡,怕是真要糟糕。罄冉蹙眉安抚好雪琅,一个飞身在蔺琦墨身旁坐定,急声道。
“怎么办?他们要放火烧我们了!”
蔺琦墨挑眉苦笑,“未必呢……”
似是回应他的话,一阵乒乒乓乓声传来,接着一股臭气冲入鼻息。罄冉借着屋外火光去望,顿时气结。
天,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