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梦,只有这城楼岿然不动,却不知其间又见证了多少世间悲欢。
罄冉轻叹一声,迈步加入了入城的人流。由于战英帝五十寿诞将到,城中处处透着喜庆,几处一祭,几步一坛,红幡和明灯更是挂满了街头。罄冉只觉鹊歌城更加宏丽了,屋舍连绵,酒铺食店,林立街头,车水马龙,行人如鲫,一派旺盛之象。眼见天色已晚,她在一家名曰“祥和楼”的旅肆驻足,站在门前迎客的的店小二忙机灵地迎了上来。
“客官用膳还是住店?您嘞,里面请。”
“一间上房。”罄冉将马缰交与小二,取下行李,迈步跨上台阶。
“甲子房客人一位。”小二忙回身吆喝,对罄冉再行一礼这才拉着马儿前往安置。
酒楼中楼上楼上皆是客人,堂中尚有一方小台,此刻月琴婉转,二胡低诉,一小生,一花旦正唱着《桃花扇》。那花旦有一把极好的嗓子,一抬眼,一甩袖,都是无尽的风情,听得楼上楼下客人彩声连连。小二穿行其间上菜倒酒,仅仅有条,不见惊乱。侍者听到小二的呼声迎了上来,接过罄冉手中包袱将她带向后院。
后院倒显清净,和前堂的喧嚣截然不同,二人穿过一条廊道便到了客房区。小二将罄冉带到甲子号房,放下行李躬身笑道:“热水马上送到,客官您还有什么吩咐?”
罄冉从腰间摸出碎银打赏,小二眉开眼笑。
“客官可要用什么膳食?小的给您送来。”
“不必了,下去吧,我素喜清净,没事别来打扰。”罄冉摆手道。
小二应声退下,罄冉才将帷帽扯下,将行李归置好,收拾一翻,推门而出。她步至大堂上了二楼,在靠窗的角落坐下,随意点了两样小菜。刚欲执壶倒茶,却听窗外街道上传来一阵喧嚣,她手上微微一顿望向楼下。
“耀国的凤相来了,快看!”
“真气派啊!看这架势!”
“麟国的少将军,旌国的翼王都来了,这凤相一到,四国的少年英雄可就聚齐了。”
……
罄冉心头一跳,挑眉望向街头,只见人群纷纷拥挤着看向东面。不多时,一队骑兵开道,长长的仪仗队伍护送着一辆精美马车缓缓而来。
大队行至楼前,罄冉只见数十骑侍卫个个高挺彪悍,驽马鲜衣,拱卫着马车。那马车珍珠玉帘,车外更有数十名侍女前呼后拥,个个美艳不凡。那拉车的四匹马更是通体雪白,踏云名驹。
罄冉微微扬唇,面有微嘲,怪不得百姓直呼好大的排场。
车中,凤瑛侧卧在一张雕工精细的卧椅上,两名美侍跪于椅旁,一人正剥着枚这秋季难得一见的水晶荔枝,一人则轻轻给凤瑛捶着双腿。
侍女剥好荔枝用银具剔除果核,纱袖一扬将荔枝送到凤瑛嘴边,凤瑛张嘴接住,舌尖一卷便带入了口中,动作间说不尽的慵懒风流。果香入口他突然眉心一跳,微微侧身抬手撩起珍珠窗帘向外看。
他目光一转落在一家酒楼之上,眉心微蹙来回搜寻着,眼中闪过几分疑惑,正待收回目光眼底却滑过一抹青影。
那身影对窗而坐,姿态淡然。凤瑛尚不及看清那人马车已是一晃而过,他微微掩眸,手一放珠帘叮咚,靠在软枕上闭上了眼。心中却兀自奇怪,方才心头那一触到底来自哪里?随即他晒然一笑,挥手令侍女退下从案上取过丢置的书看了起来。
“啧啧,真是气派,瞧那些小娘们水灵的!”
“老袁,你就别艳羡了,你那第六房的小妾模样也不赖。”
“那小蹄子哪能和那些仙女一样的耀国侍女比?”
“那是,人家凤相权倾朝野,自是漂亮娘们随便选,你那几房小妾是比不得。”
罄冉听着对桌两个形容低俗的男子的对话心生厌恶,将头扭向窗外。
“权倾朝野又怎样?皇帝的女人照样沾不得。”
“嘿嘿,这话你可说错了,凤瑛在耀国可比皇帝要大。休说那耀国小皇帝还没女人,便是有那也只有凤瑛跟皇帝抢女人的份,没有皇帝跟他抢的理!”
话语自动入耳,罄冉听到此处微微挑眉,凝神侧目。
“此话怎讲?”
“不知道了吧。凤瑛在耀国可是一手遮天,耀国小皇帝才刚六岁,皇太后又是凤瑛的嫡亲姐姐。年前凤瑛刚被封为氿乾王,百官对这氿乾王可是需行折腰礼的。”
“氿乾王?这氿和九谐音,历来可只有皇帝的尊号能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