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是明朝最高学府,全天下的聪明人,为将来的科举这个独木桥准备的精英们,都在这里。
如果说翰林院是状元榜眼探花们的第一个实习之地,那么国子监就是其他出身的学子们的实习之地了。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是那么多,状元他们是起步就是六品的编修,外放出去就是知府起步的大官。
而国子监里更多的是平凡之人,这里甚至很多人一辈子都混不到像样的官职,只抄抄写写,拿点朝廷的俸禄勉强度日。
也正因为如此,这里不仅有年轻人,也有怀才不遇的中年人,甚至老年人。
朱载坖知道,这样的群体只要给他们一次机会,也许他们就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徐阶,高拱初入官场都是在国子监任职,再后来一步步往上爬。
所以这次朱载坖带上了他们二人。
君臣三人同乘一车,朱载坖在中间,徐高二人在两侧。
徐阶胡子发白,一路上闭目养神,安静的坐着。
高拱则不同,国子监那几年是他一生中最发奋图强的几年,也是在这里,他遭受了最多的白眼,这些,他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看高拱不断留意着窗外的景色,朱载坖道,“老师想起以前的日子了?”
高拱从窗外收回目光,微微一笑。
“是!”
“可否说来听听?”
高拱先是看了一眼朱载坖,再看向徐阶,很显然,他不愿意在老对手面前谈起过往。
“是!”
皇命难违,再不情愿也只好同意。
“臣当年赶了几天几夜的路,刚到京师之时,蓬头垢面的,简直没个人样!”
“在随便找个地方过夜之后,第二天就换了身干净点的衣服赶往国子监。”
“人们看着我油腻的头发,脏兮兮的脖子耳朵,无一不投来鄙视的眼光!”
“而臣则是完全沉浸在国子监的景色之中,全然不知周围异样的眼光,直到我被人拦了下来。”
“莫非是他们不让您进去?”朱载坖问。
“是的!一个老者在门口拦下了我,说我是什么人,我拿出朝廷文书给他看,结果您猜他说什么?”
“什么呢?”
“他说,就算是进士出身,行头不干净还是不能进国子监,国子监是学府,不是谁都能进来的茶馆!”
朱载坖捂嘴一笑,他倒是很想看看当时的高拱是什么表情,肯定很好玩。
“臣就气不打一处来啊!我说国子监既然是学府,那就看的是学子们的真才实学,而不是行头打扮!而你却只看人不看我进士的身份!”
“臣即刻后退几步,朝国子监门口的那大缸走去,用手从里面接了一些水,当场就开始梳洗起来!”
“刚开始臣也只是洗了洗脸,可谁知那糟老头子还是不让我进去!”
朱载坖点着头,心里却想原来你这人缘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啊!
“他还是说我不干净!嘿!我一下子来了牛脾气,直接当着国子监门口来来往往的人,脱光了衣服,一下子就跳进那大缸里去,在里面痛痛快快的,把全身上下都洗了一遍!”
“哈哈哈哈哈!”
朱载坖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