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六忍不住插嘴道:
“我早跟他说了,咱们店里没有人参,他偏是不信。”
苏老爷以为程大夫是在装傻,急了起来:
“程大夫,你就别装了,全镇谁不知道啊,你出去打听打听,大家都说你用五十两银子收了李家村一个女娃挖的人参,五百年的人参呢!”
苏老爷伸出一根手指:“我愿意出一百两,你看怎么样?”
程大夫都快被胡搅蛮缠的苏老爷气糊涂了:
“胡说八道,小六,送苏老爷出去。”
“我出一百五十两,怎么样?可再不能多了。”苏老爷瞪着小眼睛:
“实话跟您说了吧,近日我家儿子神思有些不济,我买这人参回去给他补补身体……”
同时上阳县乡绅的苏家未来姑爷,可没有代家公子那么好运,他家没住着程大夫,也没法子吊着命,在时疫中折腾了一个多月便去了。
他这一刚去,县里就传出了用生石膏治病的消息,那姑爷家爹娘老子是个什么滋味,可以想象。
想到大儿子在病里,被青石镇的苏老爷给退了亲,那家的老娘便把这一切怪在了苏家头上,说是苏家退亲的人坏了他儿子的气运,若没有退亲这一遭,说不定她大儿就能撑到县太爷发生石膏了。
如此想来,那家里就把个苏家恨得要死,说什么也不乐意退亲,死也要拉着苏家大姐儿一起死。召集了十几号人,来到青石镇,天天在苏家宅子门口吵闹,苏老爷赶都赶不走。
听他们家执意要娶了自家的大姐儿过去守寡,苏夫人天天跳着脚骂,大姐儿天天在屋里抹泪,苏老爷最终和那家协商,赔了一千两银子,外给他们家死去的大公子寻了一门冥亲,是个邻镇早死的黄花大闺女,这事儿才算了了。
没想等那家的人一走,儿子苏明轩便害气病来,也不是什么大病,整日怏怏的没甚精神,这便想着来买程大夫手中这株人参。
程大夫不耐烦听苏老爷胡诌,与白小六一道儿把他推嚷出门,嘴里烦躁的念叨着:
“简直莫名其妙,什么人参不人参的,也不看看这儿是啥鬼地方,就这土地能长出个屁的人参……”
“可不是嘛!师父。”白小六都快被苏老爷给烦死了,他这些天每天都来守着,说要买人参,他把嘴皮子都给磨破了,他死活不信,咬定了他们荣和堂有人参。
“说起来,都是那小娘子惹的祸,咱都快被她给连累死了。”
听了白小六的抱怨,程大夫满脸惊讶:
“这又是怎么个说道?怎么和雪娃娃扯上关系了?”
“师父,您刚没听苏老爷说吗?这你走没多久,就从李家村传出流言来,说是那丫头在李家村的大山上挖着了株五百年的人参,五十两银子卖了咱荣和堂,这不,大家都疯了似的,全奔李家村那山头挖人参去了。”
“简直不可理喻!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程大夫摇着头,感叹村民的愚蠢。
白小六继续说:
“不过,她也算是遭了报应,呵呵。”
“现在村民挖了两个月,都没人挖着人参,就说她把那唯一个人参给挖走了,大家不依,天天堵在她家,让她拿银子出来分哩!”
谁让那小娘子一来就和他作对,如今她遇了难,白小六想想就高兴:
“师父,如今她的日子可不好过哩,听说连他们村的里正出面也压不住那群疯狂的村民呢!”
程大夫这一听,整个心就为沐雪揪了起来,见白小六幸灾乐祸的样子,顺手捞起桌子上装药的筲箕就往他头上打:
“笑,你还笑,没良心的家伙!雪娃娃和咱常来常往的,你不说去帮着点辟谣,还在这儿笑…。”
白小六没想到师父生了那么老大的气,用手护着脑袋一边躲一边道:
“我说了,我怎么没说,可是再不住没人相信我啊!”
“您老是没看到,那群村民野蛮起来,眼睛都红了,可怕人呢!”
程大夫鼓着眼睛瞪他:“快收拾东西,随我去李家村瞧瞧去。”
“师父。”白小六拖长了声音叫了一声,他都不晓得他师父怎么那么偏爱那小娘子:
“你这才刚从上阳县回来,还是在家好好歇歇吧,别去趟那浑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