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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正公主出房门前,回头望着站起来送客的江婉沐说:“今日听你说话,才知你是个实在人,说的都是些大实话。嘻嘻,难怪江家的人,对外传言说,你是呆小姐,他们不识你的好。”江婉沐听雅公主这话,脸上挂起灿烂的笑意,她笑着说:“多谢公主心胸宽大,才会相信我说的是实话。”
世子夫人来迎客,这一路上,还担心着江婉沐这里会冷场。现在听雅正公主话里话外的意思,江婉沐说话还投了她的好。世子夫人瞧一眼笑意盈然的江婉沐,再望一眼脸上是大大的笑容,眼神却闪躲着的江婉逸。她笑着对明显高兴的雅正公主说:“雅正,你别夸婉沐。她啊,就是太过实心眼,说话太过直爽,招惹得皓弟,到现在都不太搭理她。”
江婉沐送她们出院子门,本来抬起头,听世子夫人这话,红着脸低垂着眼停下来,低声音说:“雅正公主,跟在你们这些容貌出众的人身边,我自知没脸多瞧人,就不再远送你们。”雅正公主听她这话,转头瞧向她这小模小样的乖顺,分外的让她欢喜。笑着点头说:“嗯。三少夫人怕给你们爷丢脸,那就不要远送。”
世子夫人笑着望到江婉沐惴惴不安的抬眼,笑着说:“多谢雅正公主体贴,多谢连少夫人过府探望。”江婉逸这时眼光冷冷的瞧一眼江婉沐,冷声音说:“不谢。”世子夫人快快的打量一眼江婉逸,眉眼之间掠过不满。她笑着对眉眼平静的江婉沐说:“婉沐,你以前在娘家可以低调做人,可是你现在是连王府的三少夫人,应该端的架子,一定要端着。”
雅正公主听到世子夫人这话,跟着回转头来,不避讳的对江婉沐说:“大嫂子说得对。你的性子要强一些,要不以你家爷的性子,他会压得你喘不过气来。”江婉沐除了笑以外,不能再说任何多余的话。江婉逸眼神黯然起来,她本是跟着来看笑话。谁知江婉沐事事低调,哄得来闹事的雅正公主,反而没有了脾气,而她现在还招惹世子夫人的一记利眼。
瞧着贵客行远,江婉沐满脸笑容转身进到院子里,在下人们的目光中,走进房间里面。她静静坐下来后,伸手轻轻揉搓着笑得僵硬的脸,心里想着‘这迎来送往的事,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就这么一会功夫,笑得脸上肌肉都酸起来。’吉言轻拍门进房来,瞧一眼正在揉脸的江婉沐,一声不‘哼’的在她身下侧凳子上坐下来。
江婉沐瞧着难得会主动落坐的吉言,侧过脸打量着她,见其小脸紧绷着,眼睛微微发红,神色显得惶惑不安。江婉沐眼睛略幑收缩一下,放下揉脸的手,冷着脸问:“吉言,她们谁给你气受?你把事情说来听听?”
吉言听她这话,眼睛微红摇头说:“小姐,自从书香和书玉两人走后,她们一个个对我体贴入微起来,那里还会有人敢给我气受。小姐,我只是刚刚见到认识的人,好久不见,她和从前不一样,我现在想着,心里觉得难过。”吉言说完话,自顾自的低头想心事。
江婉沐听吉言这话,想着她从前就非常喜欢江婉逸。别是在外面瞧到江大小姐后,心里多想了一些事。她便细回想一下,江大小姐有啥不对劲之处?想来想去,觉得江大小姐从头到尾把连少夫人的架子,都端得高高的,没有瞧出一丝落魄的模样。江婉沐略有些卑鄙的想着‘别是吉言性情纯正,瞧到江大小姐骨子里的失意,才会如此的为她伤心难过。’
她伸手轻拍抚吉言的肩说:“吉言,大小姐是连少爷的嫡妻,又生得嫡子,在家是主事的人,她实在有不如意的地方,江家都会肯为她撑腰,怎会轮得到你为她难过?”江婉沐说完这话,突然想着自已在这个世间,才是真正的无依无靠,心里一时感觉凄凉起来。吉言听得江婉沐这话,抬头望着她说:“小姐,大小姐的日子比你还要好过,我为啥要替她难过?”
江婉沐难得会感叹自已的身世,听吉言猛然一说,望着她反问:“那你为谁难过?”吉言眼圈子又红了起来,江婉沐只能把自已的小伤情挪开去,宽慰起吉言:“吉言,没有外人在,你有啥话不能跟我说?”吉言嘴动了好几下,落下泪说:“小姐,我瞧到玉姐姐,她梳着妇人头,所以没有跟着大小姐进房间。我以为她成亲了,可是她没有,是被大姑爷收房了。”
江婉沐听得她这话,很想无语问苍天。别人老爷夫人和丫头三厢情愿的事,自家身边的小丫头在这里乱伤心。吉言瞧着江婉沐一脸不在意的样子,伸手擦一把落下来的泪水说:“小姐,玉姐姐人好,她一直待我很好。我们两家人的关系也好,两家人都说过‘女儿不为妾。’小姐,玉姐姐不会想给大姑爷纳进房的。”吉言抬头肯定的望着江婉沐说。
江婉沐轻拍她的肩,点头表示相信她的话。在内宅生活久的人,对妻妾之间暗地里的残酷争斗,比外面的人,瞧得仔细,说白了,不管怎样受宠爱的妾,她的上面,总是压着妻。而嫡妻只要不是太软弱,都不会容忍妾室时时压过她。
稍稍为女儿着想的长辈,都不会愿意女儿走那条布满荆刺的路。吉言瞧着若有所思的江婉沐,继续说:“我出房外,见到玉姐姐,瞧到她的妇人头,笑着恭喜她。我问她,‘成亲,为何不请我一家人去热闹?’她把拉着我在一旁,对我问长又问短,到后面才笑着说‘几月前,大姑爷在大小姐面前,随口夸她性情好。当晚大小姐做主,让姑爷纳她入房。
大小姐当时同她说,送她荣华富贵的好生活。’小姐,玉姐姐说时,笑得好难看,她的眼睛都是红的。玉姐姐和大少爷身边的森哥,从小一块长大。森哥家里同大少爷早说好,过两年给他们成亲。玉姐姐听说小姐放我们两家人自由的事,笑着说,还是我有福气的人,给家里人带来福气。而她拖累了自家人,害得家里人,都赎不了身。
小姐,我心里难过。大小姐怎会这样待玉姐姐,她出嫁时,瞧中玉姐姐的体贴。大夫人许了玉姐姐一家人,只要她过去陪大小姐几年,到成亲时,就放她一家人的自由。大小姐,她为何偏偏挑拣到玉姐姐?小姐,我瞧着玉姐姐消瘦的样子,望着她眼神无光彩的模样,听她同我悄悄说‘要哥哥同森哥说,不要等她了。’我心里就难受,要是有人要分开我和木根哥哥,我的心,如同被刀刺一样的痛。”
江婉沐用力去想江婉逸身边的丫头,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个模糊的印子。她伸手轻拍着落泪的吉言的肩,本想同她直言,后来想着这丫头一根筋的性情,低声音说:“吉言,不会有人分开你和木根哥哥,你们两家都是自由身。过了年,官媒上门,事就已成定局,下次,你有机会见到她,让她好好的活下去。她跟大小姐时间久,也许会有子女,那时日子便不会难过。”
江婉沐说着这般认命的话,只是想着事情已是这样,身为丫头的没有选择,那只能认命的活着。吉言听她这话,想想望着江婉沐,说:“小姐,只要大小姐和大姑爷愿意放玉姐姐出来,森哥知道玉姐姐的苦,他还是会愿意和玉姐姐成亲。”吉言说这话,眼神清明透亮。
宁朝的妾室和通房丫头,只要主家放手,是可以出来嫁人。江婉沐却是相当无语的望着吉言,这时也觉得她的福气的确好,一直跟在自已的身边。自已虽然不受重视,可是好在不用加入争抢长辈宠爱的行列。身边的人和事在内宅中,难得的拥有单纯,可以少接触到现实许多的肮脏面。
江婉沐瞅她一眼,打破她的幻想说:“你记忆中的大小姐,永远找不回来了。你那玉姐姐,想来性子温顺,体贴人上面相当的细腻周到。大小姐用得着她时,是绝对不会放手的。你家大小姐说不定对她早有想法,不过是借着那大姑爷的话,顺手在后面推一把,成全她贤良的好名声。她事事想学江大夫人,可惜只学到皮,没有学到骨。”
江婉沐这次没有说错江婉逸,她一直想利用身边的丫头固宠,把连子墨从那个受宠爱的妾室身边,稍稍拉开一些。她的身边,只有玉丫头性情温顺,行事体贴入微。唯一不好是,这丫头有心上人,一门的心思,想着过两年赎回自由身成亲。
江婉逸近些年和连子墨两人渐行渐远,连子墨只给她表面的尊重,对温顺的妾室,却事事体贴。江婉逸在这般情况下,已送了身边两个陪嫁丫头进连子墨的房,那两个丫头合起来,都未能压过那个妾室。当日连子墨顺口夸玉丫头一句,立时引得江婉逸的注意。她瞧着面前的丫头,想着她的温顺,当下做出决定。而接到消息的玉丫头,神色大变跪倒在地,却听到自家主子轻飘飘的话:“想想你在江家的家人。这般富贵生活,别人想要还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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