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一把推开她,看着她泪流腮边无助的样子,心里也跟着垂泪,伸手将她腮边的泪水抹去,“雨晰,什么都不要说了,你并不是喜欢我,你只是将我当成了一个玩物而已,尤其是义父故去时,你更加地依赖我罢了,雨晰,你不是孩子了,要学会长大。”松开抚去她泪水的手,“雨晰,我们从此恩怨两消吧,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毅然而然地转身离去。
“不,长风,我不许你走……”她冲上去抱住他的腰不许他离去。
“到现在你仍是如此任性吗?雨晰,不要让我瞧不起你,你一直以来都不是软弱的人。”他狠狠地推开她,对于她的欺骗,他已经无法原谅。
那一天伴随着他离去的是她的哭喊声,“长风,你不可以对我如此绝情,什么相忘于江湖,我不要——”
此时,软身长剑划过暮春时节的绿叶,在夜空中独自飘舞着,如那天她落下的泪,他伸手接过,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最近老是想起她。
“将军,闪开——”正与他比试的铁一等五人看到他一怔愣,手中的大刀就要砍到他的身子。
突然,荀英的身子一动,手中的长剑挽了几个剑花,精妙绝纶,身子一跃,从他们的包围中跳起来在空中一盘旋,长剑挥舞往下攻去,顿时,合围之势瞬间化解。
铁一等五人四散开来跌坐在地,看到没有造成伤害,铁三松口气道:“将军刚才闪了闪神,我们还怕会伤到将军。”
铁一道:“说什么傻话呢?将军的武艺比起老将军丝毫不逊色,没想到将军的荀家剑法出神入化。”
荀英一抹长剑收回剑鞘,记忆模糊不清时,只有这一套剑法似刻在灵魂深处,想要忘记也难,在成长的岁月里,每日练习这套剑法已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寄托,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有归属感。
“将军刚刚在想什么?”铁一皱眉道,很少会看到荀英分神。
“没什么。”荀英轻拍他的肩膀,没将心事托出。
“还能想什么?在想未来的夫人呗?”铁十一不怕死地揶揄道。
顿时众人如恍然大悟地般地看着荀英,继而起哄,荀英的眼一瞪,这群人净瞎说,“没有的事。”
“将军别不好意思,想夫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老将军在世时可是时常将老夫人的名讳挂在嘴里,阿馥二字是我们听过最多的字眼……”铁五状似解围,但是提及到当年的事情,眼里仍有泪花在闪。
皇宫,荀真回来的时候天色已黑了,才刚踏进内殿,宇文泓就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迎向她,帮她将厚重的披风脱下交给孙大通,一把抱起她坐到炕上,搓着她有些寒意的手,“怎生这么迟?吃过了没?若没有,让尚食局赶紧上膳。”
荀真埋首在他的怀里,“自然是吃过了才回来的,给尚工大人上了一注香,告诉她我就要当娘后就回到荀府,原本想帮忙的,结果她们都让我在一边待着,就怕有闪失。”说完,还噘了噘嘴。
“这样才对,你现在最大的责任就是把孩子给我平平安安地生下来,那我就阿弥陀佛了。”宇文泓接过孙大通递上来的燕窝糖水,一匙一匙地喂给她喝。
“放心好了,我娘生了我哥与我不都一直好好的,难产不可能会有的。”荀真张口吞下,“对了,成亲那天姑姑不许我去,说是我现在有身子了,不能让这喜事冲了。你说她连芝儿克夫的事都不迷信,在这上面怎么就信了个十足?”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不去是好的,我素日里也不信这个,但是搁在你身上,想不信都难。”宇文泓道,现在人人都巴不得将她捧在手心上,这丫头还不知足。
“暴君。”荀真瞪了他一眼甜蜜道。“只是不能去观礼,有些失望。”
“你说谁是暴君?”宇文泓假意瞪眼道。
“谁应了不就是谁呗。”荀真才不怕他呢,转身要跳下他的膝盖。
宇文泓却不让她如愿,将她推在炕上,状似要搔她痒痒,她最怕这个,忙求饶般地拉下他的头吻上他的唇,一时间,屋子里春色无边。
荀真轻喘着的平息紊乱的呼息,看着撑手正一脸深情地看着她的男人,“在看什么?”忙扯过外衣遮住丰腴的身子,好在这炕烧得挺暖,倒也不觉得冷。
“遮什么遮,又不是没看过,真儿,你现在真美。”他笑道。
荀真却是轻哼一声,道:“我有些累了。”
他这才松开她,拨开她有些汗湿的鬓边秀发,想到自己一直亏欠她的,“真儿,看着人家大张旗鼓地筹办婚事,而我虽贵为天子,却不能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我终究委屈你了。”使劲地将她揽在怀里。
荀真笑道:“我有你啊,何来的委屈?这宫里百分六十的女人都恨我入骨,我若还不满足,那就要遭天打雷劈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她一直是知道的。
她的大度与从不在这点上抱怨过什么,让他的心此时涨得满满的,深情地在她的额头郑重一亲,“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真儿,如果你没有入宫为宫女该多好?我一定给你全天下最隆重的封后大典。”
荀真却是煞风景地道:“那可不好,如果没有入宫这一茬,只怕我现在已经是高夫人了,你若再要我,那就与道德相悖了……”
“你现在还想着高文轩?”宇言语泓这回瞪着她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生气了?真小气。”荀真好笑道。
宇文泓紧了紧环着她的健臂,“别提他来煞风景,真儿,你是我的,生生世世都是我的……”活了这么久,现在才明白他最大的执念不是皇位,而是这个小女人。
荀真的眼里有着感动,圈着他的脖子与他亲热,半晌后,贴着他的唇道:“而你也是我的,这样才公平……”
三月末的天气突然风和日丽起来,雨晰终于赶到了帝京,看了看那古老的城墙上帝京二字,想到长风,心中猛跳,怀里抱着的小女儿却是小脚一蹬在她的手臂上,她顿时回过神来,将马车帘子捎下,“先找家客栈吧。”女儿的身子不好,不宜再奔波。
帝京城一如记忆中那样繁华,雨晰抱着孩子跳下马车,听到侍女怀中的长子似有哭声,转头轻拍了一下,“乖,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