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章越坐下反是提笔给天子写第二封辞疏。
‘王安礼,苏颂都乃忠实可靠之臣,黄履,蔡京皆精明能才之臣,臣恳请陛下旌别人才,善而用之……请陛下允臣乞身归老江湖之心,非敢矫饰。’
想到章惇到任后,为了招兵买马又提议加河北盐榷之事,章越心头怒起,将此事写于疏中明确反对‘似章惇所倡,河北盐榷之事万不可允,一旦辽军入寇,民心谁属未可知也。不可因小失大。’
……
集英殿。
天子与孙固对坐。
孙固禀告道:“陛下,辽国使者萧禧不肯乘驿马,坚持要带北界人马入城,如当初故事。臣已批示一切如辽使之意。”
官家道:“萧禧熟知本国形势,既是是如此,应予以包容。”
孙固道:“另外泛使至京,今日叩廷大有咄咄逼人之势。臣以为当禁邸报上谈论一切有关辽国泛使入京之事。以免在民间引起物议。”
官家道:“朕允之。”
孙固又道:“此外国信所请绢钱,三司却言不可。”
官家道:“此事朕与黄卿言语过,他言宁罢官,钱也不可拨给。不如从别处拨用。”
孙固道:“馆伴使奏道,听闻辽主今冬必于西京坐冬,已命人打扫西京行宫,大举聚兵屯粮,以受其礼。”
官家眉头紧锁。孙固言语:“馆伴使还道,萧禧言语凉州瓦覆之地,还之西人如何?
馆伴使答说,若西人悔过改罪,本朝自有恩恤,唯有凉州之地决不可还。北朝既是劝和,两家有盟好旧谊,已是倍加优容。”
官家坐榻半响不语,孙固问道:“陛下何故忧叹?”
官家道:“只要辽国不惊,西事三五年内可了。如今辽国一再介入,事已垂成,一朝坏了,以后如何拾起?”
“沈括等已在天都山站稳脚跟,念朝廷百战方有今日所成,陕西各路百姓岂有歇息安乐之日?”
孙固道:“眼下且是如此,且看辽使入京再议。”
官家对孙固道:“章卿去意甚坚,如何?”
孙固道:“臣揣测,是与辽议和之事违他心意了。只要陛下下旨坚留,章越必感于君恩。”
官家道:“朕昨日遣使见他,他说他心意已决。朕不知真假。”
孙固道:“中书宰相乃待罪之地,一举不当遭世人口诛笔伐,不仅章越,臣也常念如此。”
官家道:“那刘伯均胡言乱语,朕自有责罚!”
“朕不是惧了辽人,只是担心一旦开战,多少河北百姓将死于契丹的铁骑之下,
孙固道:“此乃万民之幸。”
官家与孙固言语后,心情极度烦闷。
他面榻自言自语道:“祖宗在上,辽国咄咄逼人一再辱朕,朕何尝不怒。只是朕身为天下主,不敢逞匹夫之勇。”
“今与辽夏两面交兵,于大宋极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