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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看去,一切都是白色的。
白衣、白帽、白鞋…白幅、白帐、白幡…一切,都是白的。
号声此起彼伏,当中固然有勉强挤出来的虚情假意,却也有真心缅怀着的悲痛哭声,香烟的气味缭绕不散,闻多一时,令人有一种燥动不安的感觉。
静静立在灵前,王思千的脸上并无泪痕,甚至,连戚容也没有。
他就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这已被钉上的棺材,看着这将自己与妻子永远分隔的厚重木板,就只是这样的站着,他却令周围的每个人也瑟缩的想要将他避开。
“伦…”
几乎可算是“温柔”的低语,弱到连就在他身后的家人也听不清楚,若说,现在这院中数百人里还有一个能够听清的话…那也只会是蜷缩在最远的角落里,从头到脚都裹着白装,僵僵到一动不动的黑暗。
那一天,羊墩山上,将黑暗完全击溃,却没有补上最后一击,将拳头在空中停住,瞪视了很久,颓然的王思千,说出了黑暗完全没有想到的话。
“你忘不了…那么,我来试着忘。”
以冰一样的态度,王思千将黑暗救起,和把他带回王家,给他化装,使他能够呆在这院里。
“因为伦的自我牺牲,使我能够体会你的心情,但那却非我所愿…如果这样子获胜,这一生我都不会原谅自己。”
“而且,我想…伦,她应该是愿意让你来送行的。”
因为这样的理由,黑暗就来到这灵前,木然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和王思千一样,他…也没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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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灵的那一天,王思千拒绝掉所有人的意愿,亲自负起那甚为巨大的棺椁,一步步的,将他的妻子背向王家的墓地。没有一滴眼泪的,他亲手将棺椁置入由他亲自选定的,非常之大的墓穴,并用条石封住墓道。
“下一次这里被打开,就是我躺进来的时候了…”
用冷静的声音说着这极为不祥的话语,王思千便使在场的王家子弟都感到寒意在流过脊背,而似乎还想要更多的震撼,他更表示说,自己不会续弦。
“总会有一个人可以继承王家的…但那却不会是我的儿子。”
始终面色淡定,却散发着冰霜一样,将人拒于千里之外的强烈感觉,一些威严,强大,无情,冷漠…一些似乎离“人间界”无比遥远的感觉,这就使得包括了近百长辈在内的诸王中没一个敢于站出来反对这一决定,一齐躬身,他们用实际行动表示了对王思千的尊重及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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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人散尽,只留下一个王思千,一个表示说希望在这里“守灵”的王思千。
月升起,说不尽的清寒寂寞,月光下,王思千默默的站着。身后,是较他至少高出一头,裹在巨大披风中的黑影。
直到月过中天,王思千方才抬起头,看着那如冰凝寒刀一样在云中缓缓切割的月亮,发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声叹息。
长叹,他更慢慢转过身来。
“伦…走了。”
默默点头,黑暗没有说话。
“人…一个人到底是否存在,我想,也许是取决于别人的。”
完全没有要战的意思,也完全没有悲伤的样子,王思千的表情中,只有空虚,一种非常迷茫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