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控制住把眼前材料摔飞出去的冲动,敖开心闭目思索一时,然后,悲哀的发现,自己和开始看这些材料时相比,收获基本上是……没。
“什么水灵珠,什么水魔兽,还彼母之不死之身,胡说八道……这些探子到底是来打听情报还是来收集民间文学的?”
敖开心的牢骚,严格说来也是有些没心没肺,至少,通过这些材料,他大致搞清楚了纳人当前最大的几股势力分别为何,知道了白纳、黑纳各自大致的主要人物,知道了如今正有一个新兴宗教,在纳人当中快速传播。
“唔,不过,这个教门倒是……”
难得出现一份优质的情报,记载详细,还有少少的背景介绍,使敖开心知道了这个宗教基本上是植根于纳人“自古以来”的信仰,笃信月亮上是永远的家乡,无限宽广的鼓场,所有的先人们都集结于斯,终日里歌舞欢乐。
“月亮真是好,月亮大鼓场,妈妈在天上,进到铜鼓场,去招金银来。妈妈永别我们,永远不回还……”
(嗯?!)
悚然一惊,敖开心忽地发现,并不是自己在阅读材料时不自觉的将那些粗陋歌谣念出,而是,的确,有着若隐若现,断断续续的歌唱声,在耳边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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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月上梢头时分,但今夜月暗星掩,浮云来去,将纳人大寨之一的“独龙冲”也染上了几分怪异之色。
夜色中,有昏暗的火光闪动,头戴用茅草扎成的“反三脚”,倒披蓑衣,脚穿钉鞋的巫师,正围绕火堆跳跃走动。一边走,他一边击着掌,用悠长的声调,唱诵着奇怪的咒歌。
“洪兮,今天我头上长角,持利剑,来驱邪赶魔。一切妖魔鬼怪,有殿归殿,有堂归堂,无堂无殿,各散四方,不准呆此地。“
火光只照亮了很小的一个圈子,光亮以外,充塞着神情瑟缩的男女们,他们用着畏惧而又恭敬的神色看着巫师,并伴随他的拍子,低声的唱着歌谣。
“铜鼓冬冬响,祖先在踩鼓。让我们那下方的祖先啊,那水竹老人,月亮老人,坐在干净的桥上,吃饱喝足,吃了背崽来送,背财来给!”
(原来只是土巫弄财……)
一时间兴致大减,敖开心正要回还,目光所及,却忽地心中一动,退后两步,隐入路边阴影,驻足观看起来。
……不一时,法事已毕,围观诸人一一行礼,退行而去,只留下那巫师一个,静静坐在火边,注视焰光流动,脸色木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却听一个不耐烦声音骂道:“我说,你们拜月教还有完没完啊!”说着便见三人鱼贯而出,将他围将起来。当先一人打扮与这巫师大致相若,也是倒披蓑衣,头戴反三脚,脸色却是和什么“宁静”、“深沉”半点都沾不上边,满满的写着一个“怒”字。
“作事情要有分寸啊老兄,大道如天各走一边,知不知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的道理?”
“……唔?”
似乎反应很慢,那巫师木然抬头,看看三人,才道:“你们……不是斗法输了给我么?”
“……你他妈是傻的啊!”
当头那人尚未回答,他身后一人已忍耐不住,蹿上前来,破口大骂道:“当初不过瞧着你混得着实可怜,老爷们才容你在这里发几天财,谁想你三天下来,驱鬼也不要钱,舍药也是白给……你他妈的作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情,不怕生儿子没屁-眼么!”
那巫师只是“哦”了一声,神色间颇显不解,道:“发财……难道你们传教作法,还要收钱的?”
“……滚你娘了个腿的!”
这下连第三人也按捺不住,自腰间擎出一把锤子,怒声道:“两位哥哥,和这浑人扯个屁话,‘咣铛’一榔头给他开了瓢,咱们拿钱就走!”
“扯淡!”
这一下,却是先前两人同时翻脸,一齐打在那人后脑上,道:“把你这点流氓习气收起来,我们是骗子,不是强盗!”
三人纠缠许久,那巫师才带着似懂非懂的表情,边摇着头,边收拾了东西走开。三人对视一眼,当中那人正要开口,却忽地被人自后面勾住了肩膀。
“我说,这不是咱们吕二爷吗?怎么,不卖药了?”
“……谁?”
那人愕然回首,正对上敖开心似笑非笑的样子,怔了一怔,忽地回想起来,两腿顿时一软,已是出溜到了地上。
“赵爷……您老万福金安啊!”
月色下,映出这人面容,正是当初凤阳一会当中,曾经在帝象先敖开心面前卖弄相术未售,复被敖开心勒逼,雇佣闲人冒充山贼,险死还生的吕二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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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呢,是青纳的龙中威龙师父,使得好拳脚,配得好药方,驱得好鬼神,打得好兵器,练得好童子功,修得好心性,总之是无所不能,江湖朋友共送一个诨号,都唤他作坐怀不乱龙法神。”
“不敢,不敢,都是朋友们抬爱。”
扫一眼那满脸堆笑的年青汉子,敖开心看向那手持榔头,一脸浑不吝的壮汉,道:“这位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