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在青釭被自马伏波的背上取下,放到那”假马伏波”手中时,一直蹲在马伏波身侧,默默的看着那已因”长生符”的作用而渐渐昏迷的马伏波之面庞的云东宪,心中还有着一些没法告知给他们的”说话”。
直到三人都相当默契的走远之后,云东宪方才轻轻握住马伏波已开始渐渐变冷的右手,开始用一种非常低的声音慢慢的说着。
“伏波,我知道你听得见,老四说了,现在你的舌头已不行了,但脑子还清楚,也听得见。”
“而我,也不想听你说什么,你只要安心的睡着,听我说几句就好。”
“你猜得对,我是故意的,故意将青釭放在那黑水兵的手里。”
“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你与青釭’分离’的机会,若不然,那凶恶和可怕的东西,或也会将’不幸’带给你的,就如同,当年的统帅一样…”
“虽然你没说,可我看得出,你已渐渐与青釭’和谐’,已渐渐能将青釭的元灵’呼唤’。”
“但那就不对,那样就不对。”
“‘杀刀青釭’的元灵,’奎木狼’,那疯狂和嗜血的东西,它就不该再出现世上,那,亦是当年统帅的心愿。”
“那赤红的天地,那血染的世界,不能再出现一次了,伏波…”
“所以,我要让这刀与你分离,让你没机会再与’它’结合,再将它的力量唤醒。”
“等这一切都结束后,想法把那些事情告诉冲波,然后回家,去好好的过日子罢。”
“…若没法让他知道,那也无所谓。”
“我们都老了,伏波,别再出来了,别再走这江湖路了。”
“别想为我们报仇的事,好好过好你自己的余生,那才是我们的所愿。”
“安心的睡吧,伏波,我的好兄弟。”
“若有来世,大家再作兄弟罢…”
当云东宪起身之后,朱问道也默默的来到了马伏波的身侧,当他蹲下,如方才一样,轻轻握住马伏波的右手时,云东宪没有任何说话,轻轻的,移动脚步,退到了一个听不见说话声的地方。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秘密”,他可以和你一起”死”,却不能让你”知道”这些秘密,刚刚才和马伏波交流过的云东宪,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二哥,你辛苦了。”
“我们一死了之,留下你一个人来承担所有的事情,真是辛苦你了。”
“有的事,我必须告诉你,因为,我想这一次,我是没可能幸免了,再不说,就永远也没机会说了。”
“这一次的事情,我其实不是临时起意,早在起程西来之前我就已下定了决心,如果真被逼到一定要用的时候,一定要给大哥或是你用,我自己,是绝不会用的。”
“因为,我知道我绝对受不了。受不了再逃一次。”
“这一次的路上,你们对三哥的态度都已渐渐软化,只有我,始终是坚硬如皆,拒绝有任何改变,你们都看在眼里,但也都没说什么。”
“我知道,你们都认为,我是难忘当年旧事,没法原谅三哥。”
“可,二哥,你们难道没想过么?连你们都已渐渐能将当年旧事放下时,为何我,我却始终不能?”
“还记得么,二哥,在当年,当年,三哥和我的感情,原是最好的啊…。”
“其实,他也真得没作什么,那时候,广帅他们已是肯定没救的了,三哥不那样说,也帮不到他们,反而会将咱们都卷进去,虽然老大他们不知道这事,我却很清楚。”
“但,我还是不能,不能原谅他。”
“因为,我没法原谅我自己。”
“你吃惊了,二哥。可我求求你,请你一定耐心的听下去,请你努力控制一下自己,让自己保持住清醒。”
“我的这些说话,一定要说完,否则的话,我待会儿死也没法死的安心。”
“其实,我本该谢谢三哥的,是他救了我,救了我的名声。”
“若他再慢半天,那时造文密奏,诬构将军和将咱们撇清的,便不会是他,而是我。”
“连奏文我都已写好了,只是那天我身子不适,所以误了一天。结果就被三哥抢了先。”
“现在,你明白了么?二哥?”
“本该是我,被轻蔑,唾弃,痛恨,诅咒的,本该是我,是我啊…”
“在那一天,我很庆幸,很开心,我觉得我是幸运的,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却没有付出我以为会付出的代价。”
“在你们聚在一起痛骂三哥时,我也和你们一起骂,虽然,我曾犹豫过,要否将真相说出,可,只犹豫了短短一刻,我便决定,保守我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