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那几日,她确是有种松口气的感觉,甚至还试着与他提出要求,想要见见逢春他们。从他寻来的那夜起,她就没有机会与逢春他们说过半句话,甚至连远远见他们面的次数都寥寥无几。她不知具体什么况,心里总归安稳。
可每回提,他总会找事由推脱过去。之后再提,她见到的便是他微沉去的面色。
从那时起,她便敢再提,心也复有之前那松口气的轻松感。与九年前判若两人的他,在她看来,愈的陌生,其性情也愈的让人琢磨定。
她不知的是,在每晚离开她的房间后,他去往的是离她最远的一间船舱。每晚他都会嘱咐守夜的太医,一旦见他被噩梦惊起,必定第一时间给他灌药。若他有异状,便是死拦,也将他拦在这间屋子里,决不能踏出此间半步。
日复一日,返京的船队离京城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知圣上的御驾将回宫,宫里头又恢复之前死一般的沉寂。
圣上离宫的这些时日,宫里上的气氛就略渐松快。有些宫妃还趁这段时日,常到御花园里走动散气。连太子都觉好似头顶散了阴云,日子都好似敞亮了少。
可这难得轻松些的氛围,终是要结束。
这日,太子正在皇后宫中看她做胭脂,正在此时有内侍匆匆进来,宣了圣上口谕。道是圣上御驾还有足半日便抵达京城,宣太子携文武百官,速去城外接驾。
太子惊直接从椅子上起身:“这么快?”
他还以为最早也明日方能归来。
皇后的手抖,而后强作镇定的放下手上捣杵,对太子道:“太子还是快去召集文武百官去接驾罢,莫要误了时辰。”
太子也敢耽搁,来不及与他表姐说,就急急召集文武百官于金銮殿集合,而后带着他们往城外方向赶去。
在金乌滑落西边天际之前,一望无际的海面终于出现壮观的船队,数十只蒙冲在前,数十只赤马舟在后,阵势浩荡的围着中间高大的楼船,缓缓驶向岸边。
太子遂带文武百官跪拜来。
那些禁军们铿锵有力的从蒙冲上来,拉步幛,铺红绸,井然有序。
太子余光瞥见,心里犹在暗暗猜测着,他父皇此行究竟是去作何。
一国之君突然离宫是大事,偏他父皇乾纲独断,容忍反驳,又容人探究,他此行机密,连朝中大臣都不知他究竟带兵是去哪,又是去作何。
有朝臣猜测他父皇是去剿海盗,还有朝臣揣测是哪地欲谋叛乱,他父皇提前知了信,遂御驾亲征过去平叛。
可具体是什么,谁也知。
楼船此时缓缓的靠岸了。
上面搭了木梯,武装禁军与内侍纷纷从上面下来。
当那抹高大威严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时,太子敢再将余光乱瞥,忙恭敬的垂眸。
刚才那一瞥的余光中,他好似瞧见父皇小心翼翼的扶了一人下来,过因隔稍远些,看也太真切。
“太子,你过来。”
正胡思乱想间,太子突然听得他父皇一声唤,猛打个激灵。
“是,父皇。”
他平复呼吸,而后略微压眼皮,恭谨的往对面而去,而后在距离他父皇几步远处停住。
“跪下,来拜见你母……亲。”
此话一出,父子俩的脸色皆变。
太子是因为骤然出现的母亲而大惊失色,这自不必说,而晋滁则是因他说完此话后,却蓦得想了起来,他已大开后宫说,还迎了她亲外甥女为后。
一想到她知晓此事后的反应,他掌心都渗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