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圣上带着皇太子谨告天地、宗庙、社稷,式定下皇太子的身份。
至此,毓章宫方言顺的东宫。
田喜他们这些毓章宫内伺候的奴才们无不喜气洋洋。
虽他们早有侍奉东宫的认知,可大皇子一日没有被式授册宝,就不算言顺的皇太子,他们的心就隐隐提着,唯恐未来事情有变。毕竟圣上值壮年,迟早要选秀大开后宫的,届时一可爱的小皇子出生了,谁又能保证圣上不会生出旁的念头来?
此时晋尧穿着特意给他缝制的合身的小号五爪团龙皇太子服,坐在殿外的高阶上,还茫茫然的往北边乾清宫的方向看。
册封他为皇太子的时间,与上辈子并无出入。看来,一切也依旧还在命运的轨道驶不?
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宫里还有两年平静的光景。
之后呢,他难道就要一直这般做旁观者来看?
可要不然呢,他要改变什么吗?他又能改变什么?
一张张的面孔从他的面前闪过,从疯癫的,惨烈的,不瞑目的,到支离破碎的,凄凉含笑的……晋尧捂了双眼,闷闷的将脸埋进膝盖里。
“怎么了殿下,可困了?”
“……嗯。”
田喜就让人抱了他去睡晌觉。
等拍哄着寝床上的小殿下睡着了,田喜方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摇头无叹口气。他也不知小殿下怎么的,成日的闷闷不乐,要不然他再让那些出宫采买的奴才再搜罗搜罗,看看宫外可有什么小孩子喜欢的稀奇玩意。
晋尧感到这一觉睡得有些久,再醒来时,瞧着窗外天都有些暗了。
“大伴,什么时候了?”
田喜这会在殿里指挥着人轻着手脚搬动箱笼,得小殿下含糊不清的唤他,麻溜的拄着拐来寝床边。
“才申时呢殿下,外头要下雨了天儿才暗了,您其实睡得不久。”田喜怕他着凉,给他披了件小衣裳,“那些奴才笨手笨脚的吵醒您了,您要没睡够的,就再睡会。”
晋尧就抬头往奴才的方向看过去,就见那几奴才几人合力抬着红木箱子,从他内殿往外搬搬抬抬的。
他突然意识到不对。
本来睡意未全消还懒懒倚在床头的他猛地坐直了身,抬手搓了搓眼使劲往那些箱笼的方向看去,待下一刻看清了那些箱笼熟悉的颜色形状后,眼睛刹那瞪得大大的。
“大,大伴,他们搬那些箱笼干什么?”
那些箱笼平日哪也不敢动半分,怎么今竟将箱笼往外搬?搬哪去?
“哦,圣上让人传令,要将这些箱笼都移到乾清宫去。”
田喜接到传令时也纳罕非常,要知道自打昔年林良娣遇害之后,圣上就不得与林良娣有的任事,半字都不得,更况看见那些遗物了。
所以他就将林良娣从前用的穿的物件就统统锁在了箱笼里,后来圣上登基接了小主子入宫,他就一并将这些箱笼给带到了毓章宫。
田喜想,既然圣上愿意见故人的物件了,或许已经释怀了吧。毕竟,也过去那么多年了。
“我父皇他,要人来搬箱笼?”
晋尧失神喃喃着,带着些不可置信。
他记得,搬他母亲箱笼的时间,发生在建元五年。
田喜回过神来,以为小殿下不舍他母亲的物件被搬走,遂劝道:“或许圣上要来有急用呢,等用完了,指不定还会给小殿下再搬回来。”
说着忙给旁边宫人眼色,让将案桌上的一精巧小盒子拿来,田喜就打开那小盒子,讨好的呈递到他小殿下跟前。
“小殿下看看可喜欢?今你大舅父入宫了,特地给您带来的些小玩意,瞧瞧,这黄胖,这摩罗,还有小木船呢,多精巧啊。”
“大舅父?!”
田喜当他不认得,遂跟他解释:“就长平侯府的大爷,前年冬的时候来过咱宫里头一遭,还给您陶响球的小玩意。您不记得了?”
记得,如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