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在礼部任职,刚好能管到教坊司这块,长姐告诉她有事的话可拖那鸨母向上传达给他,只要职权范围之内,他可以酌情考虑帮忙。
林苑握着纸条手都在发抖,她不知长姐是舍了多大的脸面,去求的昔日的恋人。
抬袖拭去面上的泪,她又忙接着往下看去。
战乱过后,百废待兴,朝廷正值用人之际,除了春季开恩科选拔了些有用之才外,还有大臣另外举荐,如此朝堂上的众臣工就隐约出现了几方势力,新贵与旧臣,文臣与武将,局势也就错综复杂起来。
长姐着重说的是新朝太子。永昌二十年从南边起兵,一路北上攻入京师,打下新朝的半壁江山,他在军中的威望极重。
而新朝成立后,太子竟不卸兵权,依旧领大将军官职。请功书上也丝毫不惧圣上猜疑,大肆为亲信请功,提拔自己的左右人。
长姐额外提到,新朝刚立时,圣上本不欲着急立太子,是那些将领三番五次的上书,圣上迫于无奈,这方下诏书立了皇太子。
新朝建立本就不稳,朝臣见圣上与太子剑拔弩张之势,便有暗暗开始站队的。站圣上的多是一些老将与旧臣,站太子的则更多是新贵。
只是圣上日暮西山,而那太子风华正茂,一些还在观望的臣子心里就有了些偏向。
为了压制太子,圣上开始宠幸陈王,大肆封赏,并多次在众臣面前笑说此儿肖我诸般的话,似有深意。
林苑将卷起的纸条往下捋直,继续看下去,望能寻找到自己有用的线索。
可待见到长平侯府依附陈王这消息后,双眸猛地一颤。
似疑自己看错了,她又定眸重新看去,待真真切切的见到了那行字,不免呆住了。
她完全没想到,守旧中立的长平侯府,有朝一日会卷入皇家争权夺势的旋涡中。
自古皇家斗争最为惨烈,卷入其中,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况且陈王年纪尚幼,有无寸尺之功,如今也不过是圣上用来制衡太子的棋子罢了,能上位的机会十分渺茫。
林苑突然想到皇后。
是了,长平侯府既然依赖皇后方得保全,那便没了其他选择的余地。
林苑又想到了韩国公府。
韩国公府是前国舅府。如今的韩太妃是永昌帝的皇后,因无子而得以保全,被新朝尊为太妃。
说是尊为太妃荣养,也不过做给世人看的。
韩国公府也不过是新朝的掌中蝼蚁,放生或捏死,只在一念之间。
韩太妃居宫中消息最为灵通,那她会示意韩国公府保持中立,还是依附太子,抑或陈王?
长姐虽未写这些,可林苑还是为她暗暗心忧。
缓了缓神后,她继续往下看,而后就看到几行小字——八月十六,陈王生辰。圣上着令人隆重操办,届时令三品以上重臣入宫庆贺,庆中秋佳节,贺生辰之喜。
中秋是八月十五,生辰是八月十六。
意味着足足两日两夜,重臣以及皇亲国戚,都要在宫中。
林苑的手指紧了紧后又松开,将手中纸条烧灭在烛火中。
距离中秋那日,还有近两个月光景。
晋滁这夜踏进贵锦院时,一眼见到拥被坐在床头,正低眸认真做着针线活的林苑。
晕黄的烛光柔和的打在她姣美的脸庞上,愈发衬的她面色柔和,眉眼沉静,安静美好的宛若画中人。
他驻足看了片刻,而后回神收起了眸底情绪,朝她走去。
见他过来,她慌乱收起手里针线,仓促塞于枕下。
他恍若未察,只坐在她床边,掀眸盯她笑道:“听说今个你长姐过来了,你还喜极而泣的晕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