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子自此就在这青石村落脚了。
他请人建造的房屋就坐落在林苑他们家旁边,两家毗邻而居,来往就十分方便。
每日里,逢春辰正时刻去他夫子家读书,酉时方回,如同从前去学堂上下学般。
与去学堂不同的是,如今逢春中午不必带饭了,每每到了午时,林苑就让顺子做好的饭菜带到隔壁。这送饭自不能单单只送逢春的,自然也要带上给他夫子的那份。
这一来二去的,渐渐的两家就熟稔起来。
建元五年。
宫里的气氛一年比一年的压抑。
不知从何时开始,宫人们私语说笑的时候越来越少,取代之的是他们愈发规矩的言行,与时刻绷紧的神色。
气氛最压抑的地方当属乾清宫。那里伺候的宫人是最难熬的,尤其是近两年,随着帝王性情愈发喜怒无常,他们跋踬后,动辄得咎,稍有不慎就可能落得个杖毙的下场。
三月的时候,太上皇病重。
圣上破天荒的踏入了那幽禁太上皇的冷宫中,在里面待了半刻钟的时间。外头的守卫们不知太上皇与圣上说了什么,只隐约听得到太上皇的些许大笑声,后圣上出来时,周身气息骇沉如水。
当天乾清宫里打死两个宫人。
被抬出来的两宫人身上蒙着白布,白布上还在渗着血,浓稠的血沿着白布落下,一路滴答在地面上,只看得人浑身发抖。
“圣上要……娘娘的物件?”
毓章宫里,田喜犹有几分不敢相信,不确定的问了一遍:“是要林良娣娘娘的吗?”
林良娣三个字说的极轻,说完后,小心翼翼的朝院里正打着陀螺玩的大皇子那里看了眼。
乾清宫过来的那几个侍卫点头:“我等是奉圣上的令,过来拿去林娘娘存放在此的一应物件。”
田喜就不敢耽搁了,赶忙引路到内殿,连声嘱咐宫人里头的几个箱笼给搬运出来。
大皇子正兴致盎然的甩着细绳打陀螺,这会见那些侍卫们抬着箱笼从殿里出来,不免就抬头奇怪的问了句:“咦,你们搬我殿里箱笼作甚?”
田喜赶忙解释:“是圣上嘱咐的。呀小殿下,陀螺要停了,您赶紧抽动它两下。”
大皇子也就随口问问,问完就不在意了,接着甩着细绳玩起他的陀螺来。
晌午过后,天色略有些暗,大片的乌云打东边缓缓的移过来,瞧着似要酝酿着一场大雨。
大皇子这日的晌觉睡得有些久了,醒来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可待见了田喜手里握着的物件时,顿时眼睛一亮,睡意全都不见了。
“田大伴,这是什么?”
田喜回过神来,忙手里物递给他:“是陶响球,刚你大舅父着人送来的,殿下看看可还喜欢?”
一提起这茬,田喜心中就有种说不上的隐忧,大概是因圣上这些年来从不待见林家人,如何今日突然下令召那林家大爷入宫呢。
“大舅父入宫了?”大皇子摇着陶响球,越看越喜欢:“就有这个陶响球吗?大舅父就没再捎递旁的小玩意来?”
“没呢,大概是入宫急,没来得及……啊殿下,你要去哪?”
大皇子穿了鞋就跳下寝床,抓着陶响球急匆匆的往殿外跑:“我要去宫道上等大舅父。大舅父肯定还带了其他好玩的,我要过去等他!”
“殿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