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他家嫡女如今受太子爷盛宠,如今又诞下皇长孙,大好前程就在眼前,哪里肯再走皇后那条看不见前程路?
即便换作他们,是会选择与决裂嫡女修旧好。脸面算什么,锦绣前程家族利益最是紧要。
圣上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用早膳,他素来喜欢食用大鱼大肉,就是早膳也是如此,可今个在听到这个喜讯时,见到满桌鱼肉却顿时没了胃口。
扔了碗筷,他擦了擦嘴角,而后伸手道:“拿过来。”
报喜奴才小心翼翼将那奏表双手呈递了过去。
圣上翻开来看,奏表里除了详细奏了小皇孙诞生时辰,斤两,以及模样外,还着奏了良娣林氏产子不易,请求额外晋封其为侧妃。
“侧妃?皇长孙生母,这位份倒不为过。”圣上不冷不热道。
王寿的目光打那奏表一扫而过,皱了皱眉,而后默不作声的依旧低着头。
圣上在那侧妃两字再次看了眼,将奏表阖上,而后拿起碗筷继续吃饭。
王寿愈发将头垂很低,呼吸都放轻。
月初一这日,太子府外车水马龙,京城里数得上号的
权贵家族大半数都给太子送了贺礼,直至过了晌午,还人排着队前来恭贺。
待这日过了,终于有人察觉出不对来了,因为宫里异常平静,从圣上到皇后至宫妃,没有人向宫外太子府送出任何赏赐。
这是极其反常。
不少权贵大臣心头惊疑,圣上这态度,是对太子,还是对皇长孙?
太子对此没有置喙什么,只是两目愈发幽暗,立在殿门外沉沉望着金銮殿方向,一直待到了宫里头下钥的时分。
肩膀一,厚鹤氅披在了他身上。
“殿下,外头天冷,莫着凉了。”
田喜边给他披着鹤氅,边忧心道。
主子事他一奴才不能过问,可他心里头却是对圣上不满的,圣上弄这一出不止狠狠打了太子爷的脸面,着伤了太子爷的心。
晋滁眼皮动了动,这一动,眉毛上落得雪花扑落了下来,几些落在他脸上,几些细碎的落在铺满积雪的地面上。
他扭过头来看田喜,沉眉,“不是让你守着良娣?你怎么出来了。”
田喜忙解释:“良娣这会睡着了,奴才不敢在里头扰着,这方悄悄退出来了。”
晋滁颔首,面色稍缓。
他再次转过头来看殿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凌乱,飞散,夹杂在冬日的朔朔寒风中,凝成一片冰冷的天地。
这般的冰天雪地,让人格外贪恋屋内温暖。
“多搬个火盆放屋里。”
他拢起鹤氅,边转身进了殿内,边低声吩咐。
田喜无不应下。
朝臣还以为太子喜得麟儿,少不得要请上天假在府内陪伴宠妾爱子,却没料到仅隔了一日太子就一身寒肃上了朝。
待早朝开始,朝臣方知,太子爷之所以这么紧着时间上朝,是来者不善,专程为了与圣上对抗。
整整七八日的时间,朝堂上战火弥漫,剑拔弩张,皇家父子关系恶劣到极点。天家事,朝臣不好插手,可处身朝堂,他们难免被这把火给波及到。而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没有给太子爷送贺礼人。
林苑这两日方觉得身体缓了些。
怀这个孩子时候就不大利索,从怀上就孕吐,一直到生产前那几日,依旧反应强烈。孕期遭了罪,身体随之虚弱,生时候就不顺利。
生那会她使不上力,内心又心灰意冷,好几回她甚至都起了念,不想将他带上世上。
可转念一想,心头又涌上无限悲哀,因为他又何错呢,手脚都发育成熟了,身体各个器官都发育成熟了,能隐约听见外头的声音,能感知到痛,她又如何能下得了狠心去残忍剥夺他幼小生命。
一天一夜,她终于将孩子生了下来。
孩子啼哭的那刻,她却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那一刻她脑中空白一片,恍惚中好似觉得身体飘荡荡的,犹似游魂游离在尘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