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结婚那天,你说……日子就是凑合过下去……现在,你连凑合也不愿了么?”他掰住她单薄的肩,“桑子衿,四年时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委屈?”
子衿被迫承受他这样的炽热的目光,却仿佛被灼烫到了,微微扭开了头。
“四年,子衿,我真的委屈了你四年。”他俊美得近乎无懈可击的脸沐浴在温柔的神色中,“小丫头,对不起。当年我向你求婚的时候,真的没想让事情变成这样。”
“那么,你同意了?”子衿倏然间又充满了希望,眼眸晶亮。
萧致远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却转了话题:“今天乐乐的老师打电话来,说了她在幼儿园的表现。”
子衿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说了什么?”
“她说乐乐和同年龄的孩子比起来还有些胆小,她希望家长能尽量多带孩子出去转转,让她更加勇敢,更有自信。”
心头立刻浮起一阵愧疚的感觉,子衿明明白白的知道,这是她和萧致远共同造成的。假若他们能像平常夫妻那样,乐乐就不会那么没有安全感。可是事到如今,她又该怎么弥补呢?
“下周我会请几天假,带乐乐去乡下住几天。你去不去?”他的手指轻轻在沙发上敲击,语气淡淡,“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陪她几天。”
子衿在心底算了算日期,点头:“好。”
子衿辞了职,目前只剩下一些交接工作,下班很早;乐乐又被爷爷接走了,傍晚回到家,只觉得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一个人的时候就连晚饭都懒得做,子衿泡了杯茶,拿些碎饼干准备将就一餐。没想到门竟然开了,萧致远也不进来,就在门口招呼她:“出去买点东西吧?”
子衿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摇头说:“不去。”
萧致远却有耐心,倚在门口:“明天接乐乐去乡下玩,你东西准备好了么?”
子衿怔了怔,日子过得这么快?
萧致远作势要关门:“那我自己去吧。”
她连忙绕到门口:“我和你一起去,乐乐常用的牌子你不知道。”
萧致远开的是SUV,子衿嫌副驾驶太晒,自己坐在后排。她穿的是家居t恤短裤,车子里冷气又足,加上空间宽敞,她把双腿盘在椅子上,随手抓了乐乐的绒毯盖身上。
他正开着车,余光在后视镜掠到孩子气的这一幕,忍不住勾起唇角微笑。
子衿却抱着手臂,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在家随手抓起的发髻散落了一半,她也不以为意,过了一会儿,开口说:“我想问你个问题,不过你不许生气。”
他“嗯”了一声。
“我只是随便问问。”子衿又强调了一遍,“如果,我是说如果,咱们不离婚,就这么虚伪地凑合一辈子,你心底是高兴的吗?”
他答应了不生气,果真不生气,语气都平平常常的:“也不高兴。”
子衿“唔”了一声,自言自语:“看来离婚让你更不高兴,所以你死不松口。”
萧致远没再搭话,子衿却抿着一丝笑:“我这么讨厌你,当然是选一件你更不喜欢的事坚持啦!”
车子刚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库停好,他不动声色,转头看了她一眼。许是有些拿不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萧致远神色淡淡的说:“拜托你,带乐乐出去的几天,你给我消停一会儿。”那口吻活脱脱也将她当做一个孩子,只比乐乐大不了几岁,又仿佛是知道她掀不起什么波澜,只是事先预警一下。
子衿跳下车,双手插在短裤口袋,径直走在前面,恍若不闻。
萧致远几步赶上去,跟在她身后,狭长清亮的双眸中倒像是蕴着几丝星芒,带着不经意的调侃说:“桑子衿,你对这件事的执着和毅力要是用在别的方面,成就一定惊人。”
超市是某高级商场的地下超市,面积不大,大半品牌却是进口,价格有些高,因此顾客也少。萧致远推着车,子衿随手拿了些宝宝防蚊液之类的日化品往里扔,走到零食柜架上,他们不约而同看见一个小女孩,垫着脚尖去够第三层的一包甜甜圈。
不过小家伙个子太小,或许比乐乐还小一点儿,怎么样都摸不到。子衿走过去,帮她拿了一盒下来,蹲下去问:“要这个?”
小女孩立刻抱住:“谢谢姐姐。”
“不客气。”子衿眉眼弯弯的冲他笑。
“姐姐,我还要最上,最上的!”她这次索性蹦起来,去指最上边那包水果麦片。
“喂,你帮他拿。”子衿接过推车,示意萧致远过来。
“啊,叔叔,不是这个,左边的!”
萧致远脸色明显沉了沉,不过他还不至于在小朋友面前表现出来,把麦片递给她,又收获了两声热情的“谢谢叔叔,谢谢姐姐。”
子衿笑意盈盈:“走吧,大叔。”
萧致远嘴角沉了沉,眼眸中倏无笑意,落后了几步。
“喂,试试这个好不好?”子衿拿了包咖啡粉刚转身,却看见萧致远正站在墙壁上镶嵌的一面镜子前,似乎在打量自己。
子衿怔了怔,其实萧致远还真不是一个爱照镜子的人。家里的衣帽间是有人专门打理的,每季该入些什么,会有人送来归置好。他的偏好也简单,从不挑剔,无非是黑白灰,配上腕表皮鞋,不会出错。幸好他自身条件好,怎么穿都是衣服架子,再乏味的搭配穿上也像是闪耀着熠熠星光。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因为童言无忌的几句话,他却有些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