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位不正,且是最难的横躺。”
六兮亦是听到了这句话,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这就是所谓的难产,在现代,可以剖腹,可在古代?
产妇与阎王只隔着一道门。
六兮抓着产婆的手,哀声求道
“救我。”
并非怕死,只是舍不得这胎儿,她不能让他有事,即便她没了,也要保这孩子周全。
“我尽力。”产婆反握她的手安慰着。其实产婆接生几十年,也时常遇到胎位不正的,若是命大一些,也能顺利生出,但,大部分都是难产而死。
心中的恐惧加上肚子的疼痛,六兮已精神恍惚,她必须要撑着,不能有意外,绝对不能有意外。她努力平静下来,痛的昏天暗地时,紧紧握着的双拳,努力呼吸,使劲,呼吸,使劲。
碟夜见她脸色已雪白,手握着双拳,因太过用力,指甲嵌进肉内,手掌滴着鲜血。碟夜心中一痛,跪在她的床头,哭到
“你痛,你喊出来,喊出来就好。”
六兮无力的看她一眼,依然是强忍着,不肯发一声。这时候,她必须坚强,如果她都放弃了,她肚中的孩儿怎么办?
她一贯隐忍惯了,碟夜只能一直替她擦额头上如豆般的冷汗。
下面的产婆亦是满头大汗,她从未见过如此棘手的事情,胎儿大,还是横躺着。此时已见胎儿一只手露了出来,正好卡在那宫口处,再也不出来。
产婆心中已大骇,怕是无力回天了。这么下去,大人,孩子都是保不住,都保不住。
产婆已要放弃,却忽听上面女子喊道
“你不要放弃,救我。”
这是六兮从剧痛以来,第一次喊出声,把产婆从惊惧的状态中喊的惊醒过来,这声音亦是在夜里穿透门窗,直击门外的玄也烈,他再顾不得男女有别,直接冲进了房内,一见里面的情形,他大致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心中已是骇然,但很快便平静下来,指着产婆说到
“起来,按照我说的做,快。”
产婆急忙爬起来,又蹲到六兮的下面。
而也烈做到六兮的身侧,用手在她的大肚上轻轻的挪动着,嘴里亦是不得闲的对产婆说“把胎儿轻轻推进去,找到他的肩部与头部,轻轻挪动。”
他的声音有魔力一般,产婆照着做,把刚才已卡在宫口的手轻轻的推了进去,随着玄也烈在肚子上的手法在转动,她很快找到了头部的位置,轻轻的拉动,双手已满是鲜血。
六兮只觉得天旋地转的痛,那刀已不是剐肉,而是一刀一刀的捅着她的下体,像是腰斩那般,痛的她险些晕厥过去。虽是一声为吭,但眼泪已经再也控制不住,迸裂出来,沾湿了整个枕头。
碟夜见她意识已经恍惚,双手拼命在空中抓,似要抓住什么极重要的东西,碟夜急忙握着她的双手,不停替她擦汗与泪,听她嘴里似乎在喃喃喊着什么,稍稍低头,便听见她说的是
“寅肃,我痛。”
这么久以来,碟夜第一次听她说起通朝皇上,却是在这生命垂危时,无意识下的流露,人只有在无意识,毫无戒备之下,才会真情流露。
碟夜什么也不敢说,就是紧紧握着她的手,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声,碟夜才终于放松了一下,那婴儿因被挤压的,浑身都是紫色,但哭声大而清亮,说明极是健康。
六兮似也听到这一声啼哭,终于睁开了眼,看了一眼,神色放松,忽地又陷入了昏迷。
只听那产婆惊恐的喊道
“血,不好,产妇要血崩。”
产婆这一声喊,连玄也烈都脸色铁青起来。产后血崩,几乎是致命。只见六兮的脸上,唇色,都已开始发青。
产婆想,这次是真的无力回天了,好在刚才至少还保住了胎儿,一命换一命,就是可怜了这孩子,这样标致可爱,刚出生便没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