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出兵武陵的命令来了!
杨洪把赵骥召至太守府,先介绍了当前的战况:“陛下亲率大军由江州出峡,将军吴班、冯习先破吴将李异、刘阿于巫山,又再破于秭归,东吴宜都太守陆逊退保夷陵,两军目前正在相持”。
语罢,杨洪叹了口气:“一切果然如不舍所料”。
赵骥担忧道:“东吴水军强悍,我军若不能控制江面,不仅会大大增加辎重转运的损耗,还须防备吴军上岸偷袭粮道,我猜陛下定会沿途分兵立寨保护粮道,而军力一旦分散,则吴军恐有可乘之机”。
杨洪面色沉重,目光恳切盯着赵骥说:“东南探报,孙权所属交州刺史步骘领兵万人北上屯益阳,如今之计,唯有在荆南击破步骘,才有打破僵局的可能”。
赵骥点头应到:“我定当竭力”。
“侍中马良已经说动五溪蛮王沙摩柯,现在武陵聚起蛮兵万余人,马侍中长于政务、短于军事,你要善加辅佐,凡事以大局为重”。
“武陵处太守勿需担忧”,赵骥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劝谏到,“如果…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太守上书提醒陛下,东吴宜都太守陆逊广有计谋、不可小觑,夷陵多山,万一战事挨到盛夏时节,须谨防火攻”。
杨洪有些意外:“东吴宿将如周瑜、程普、吕蒙等虽然皆已亡故,但尚有潘璋、韩当、周泰、蒋钦等惯战悍将,不会用陆逊统兵的”。
赵骥言尽于此,不能再多说了,否则难以解释自己说出这番话的缘由,只好打住话头辞别而去。
“陆逊?”赵骥离开后,杨洪仍在脑中回味刚才的谈话,最后还是提起了笔,“无论如何,先禀报丞相定夺”。
赵骥回到校场,聚众宣布出兵武陵,一应开拔事宜自有阎宇操心。
关焉虽然常扮男装,但终究是个女儿身,实在无法跟着一群大男人一起出征,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支耗费自己不少心血的军队逐渐离去,最后才不忘巴巴叮嘱赵骥:“你可一定要立个功回来”。
赵骥不想随意许诺,岔开话题问到:“关…关姑娘,你到底叫什么?”
赵骥不懂汉时的礼节,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询问关嫣闺名在对方看来无异于后世的当面表白。
关焉一怔,一种不明由来的悸动忽然涌上心头,她本是受杨洪蛊惑对赵骥起了利用之心,想要借他的才干为关家扬名,但一双少男少女数月间朝夕相对,两人关系已在不知不觉间起了变化。
关焉自以为自己心仪的对象该是如父亲关羽那般的大英雄、大豪杰,心底不愿承认自己对赵骥的感情变化,若是别人如此问她,肯定早就出言呵斥甚至大打出手,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此时竟会俏脸绯红、小鹿乱跳。
关焉半侧过身子不看赵骥,含羞答到:“我…我叫关嫣,是姹紫嫣红的嫣,乳名是…是…银屏”。
“嗯”,赵骥见这位暴脾气的大小姐突然扭捏得像换了个人似的,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随口说到:“银屏,你放心,我肯定不负所托”。
关嫣听赵骥直接称呼自己乳名,脸上更红,用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声,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赵骥的意思是不会让关家的投资打水漂,但在关嫣听来却是另一番意思。
百余人由成都开拔至江州,乘船入乌江再转入沅江,然后弃船登岸进入武陵山脉。
刚一进山,赵骥就下令打起汉军旗帜,以免被聚居在山中的部落夷民攻击。
汉军进山的消息很快就在武陵大小部落中传开,得到消息的马良立即派出使者,在核实了赵骥的身份后,引着他们前往雄溪部落。
所谓五溪蛮夷,便是武陵山脉和雪峰山脉隔阻出的一个相对封闭的区域,巫水、渠水、酉水、舞水、辰水五条水系贯穿其中,山民逐水而居就形成雄溪、樠溪、酉溪、沅溪、辰溪五个大部落。
现在的五溪蛮王沙摩柯就是雄溪部落的首领,因其部落强大和个人武勇而降服了其余诸部,都在名义上服从于沙摩柯,团结在一起对抗荆州汉人大族的欺凌。
刚踏进雄溪部落,马良便笑盈盈地迎了出来,虽然他官职远高于赵骥,但却没有摆什么上官的架子,亲切地问候到:“素闻不舍多智谋,有你相助,定能撼动荆南”。
马良将赵骥带进自己居住的寨屋,屏退众人后,忽然收敛笑容正色说:“不舍可知荆南当前形势?”
赵骥见马良面色沉重,便心知不妙,原来形势比他想的还要严峻得多。
原来,荆州吴军主力北上夷陵后,孙权另调交州刺史步骘率交州兵万人移屯荆南,马良本想引吴军进山,再借助地势伏击,但饶他智计百出,步骘却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固守益阳县,死死挡住从武陵进入长沙的干道,任马良在武陵闹得再欢腾也毫不理会。
马良也想过主动出击,但步骘把军营经营得深沟高垒,以五溪蛮兵的战斗力根本不可能攻得下,何况五溪蛮兵也不愿离开家乡太远作战。
娘的,又是一个属乌龟的!赵骥在心头暗骂。
“侍中容禀,士燮死后,东吴背盟诈取交州,甚至诛杀士家满门,交州士庶多有不服,但孙权仍不惜从交州调兵,这恰好说明了东吴已经兵力枯竭”。
赵骥用手指用力在案上重重点了点:“我们手中的兵力就是这场国战的棋眼,只要我们能击败步骘的一万人,则不仅荆南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荆北和交州也将局面大变,如此就能满盘皆活”。
马良为难道:“不舍言之在理,但奈何步骘死守不出呀,计将安出?”
“唯有以力取之”,赵骥再次拿出鸳鸯阵,向马良详细解说了鸳鸯阵形成战斗力快、长于狭窄地形作战的特点,然后请求到,“烦请马侍中说服沙摩柯,征调五溪蛮兵供我操练,快则一季,慢则半年,就可以与步骘一决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