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在马车内占她便宜,在水下偷吻,在最后一关的山洞里揩油。
他不是酸丁,不是镖师首领,也不是土匪头子,不是这些引人注意的首领中的任何一个,他以不起眼的属下面貌混在人群里。那是人们视线的盲点,连太史阑,一开始都着了道。
太史阑虽然明白这家伙故布疑阵,是为了不惊动李家和四大世家,想要以各种身份悄悄混入,伺机出手。不过联想到龙朝的事,她总觉得容楚搞这么神秘复杂,连交好的武帝世家都瞒着,可能还有别的深意。
就是不知道这事被自己一搅合,大殿没能进一步探索,容楚可曾得到他想得到的答案?
酸丁和镖师,以及土匪都到她面前来致歉,笑得诡异诡异的,太史阑大大方方表示不介意——没必要和喽啰置气,回头整老大就行。
不过这些人,没一个是她熟悉的龙魂卫,联想到当初告康王时,她和容楚借的那个美人,太史阑也暗暗心惊——容楚手下,到底还有多少暗中人才?
到了无名镇,她眼看着这些人自然而然地散去,没有再跟随容楚,看来这些人是容楚的后备力量。只在必要的时候使用。
太史阑板着脸,也不理容楚,一路出了无名镇,容楚兴致缺缺地跟着她,心想暂时不能斗嘴真是无趣啊……
不过两人随即停了下来。
无名镇外不远,停着长长的一列马车和队伍,看那架势,就是等他们的,而且等了有一阵子了。
容楚的脸色严肃了,他认出那些队伍中,竟然还有属于朝廷三公指挥的内五卫之一的武卫卫士。
太史阑虽然不认识这些军制兵员的区别,但也感觉到不一样的氛围。脸色先是一变,随即平静下来。
此时已经是夜晚,他们准备连夜赶路,景泰蓝正在苏亚怀里熟睡着,太史阑忽然伸手,从苏亚怀中抱过了景泰蓝。
景泰蓝在睡梦中感觉到熟悉的气息,立即抱紧了她,星光下,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太史阑低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容楚忽然转过头去。
那队伍前头,一个骑士策马而来,迎上容楚,无声致礼,递上一封密封的信。
容楚展信看完,轻轻一叹,点头,“终于要走了么……”
“回国公。”那家将道,“大司空说,请国公接到信后,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安排人立即启程,不可耽搁。”
容楚笑了笑,他知道章凝的意思,不过是怕太史阑舍不得,拼命不让人走罢了。
她不会的。
一只手伸过来,静静取走了信纸。
太史阑平静地看完了信,信上说太后最近胎动频繁,很可能快要临盆,时辰有些不对,他们怀疑太后使用了催生药。所以无论如何,景泰蓝必须立即回京。
信中还说,京中给她和容楚的圣旨已经出京,三公派人一路紧赶,抢在圣旨到来之前接走景泰蓝,因为之后容楚和太史阑,便要没法照顾景泰蓝了。
这话说得奇怪,三公却没解释,又说太史阑现在不能去丽京,宗政太后会趁给她授勋的机会对她下手,要回也是等她临盆虚弱无暇他顾的时候。所以三公给太史阑争取了一个机会,希望太史阑好好珍惜,不要抵抗,先渡过这次危机云云。
信说得含糊,但意思很明确,景泰蓝要接走,而且太史阑不能现在和他一起回京,分离迫在眉睫。
容楚待她看完信,便将信毁去,安慰她,“我会安排人,好好查查她的太医,绝不让她提前生产。”
他说这话时脸色很古怪,“提前”两字口气微重。
两队护卫驰马过来,在那家将身后排成一列,那家将上前,看着太史阑。
太史阑看着景泰蓝。
星光淡淡,孩子睡得正香。脸颊喷薄着朝霞般的气息,甜蜜芬芳。
他脸上一个浅浅笑容,想必正做着美好的梦。
太史阑忽然万分庆幸事情发生得紧急,让三公派人连夜等候,景泰蓝可以在睡梦中被接回,不用面对离别的撕心裂肺。
她设想过无数次的离别,每次都觉得难以面对那一刻,景泰蓝无论是哭泣还是坚强,都会让她痛彻心扉。
因为每一种态度背后,都是一个寂寞孩子的隐忍和无助。她带他脱离那黑暗宫廷,游历天下看遍世情,最终却还要亲手将他送进那黑暗森凉的所在,让他一人面对皇权至高处的寒冷。
那么……我的孩子,继续睡吧,最起码,我还可以为你维持这个甜美的梦,一刻也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