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倒引起了左少阳的共鸣,也想考考自己,看能否搜肠刮肚想出一两句诗词来应景。便背着手道:“他写得诗词不少呢,你想听什么的?”
“眼前的景就挺好*……”白芷寒道。
左少阳沿着石径慢慢往前走,一轮明月下,池塘一冬的残荷并没有捞走,夹杂在新生的嫩绿荷叶里,夜色中,影影绰绰,显得格外凄凉。顿时想起李商隐的那首名诗来了,当下拖长了声音,慢慢吟诵道:竹嫣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冬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白芷寒站住了,望着月色池塘,细细回味,由衷赞道:“好一句“留得枯荷听雨声,!园子里的huā掉落之后,我都全部收集起来放着,只是这池塘的残荷,总觉得不好收拾,又觉得拔了反而少了几分韵味,可又想不出韵味出在哪里。现在你听你这首诗,才知道这韵味却是跟梧桐、芭蕉一样,只有在雨夜里听着,才分外的触动心弦。”,李商隐这首诗左少阳原是不知道的,后来看电视剧《红楼梦》听到林黛玉说起过这句诗,便上网一查,看了这首诗也很喜欢,就背下来了,这首诗是李商隐寄宿在朋友家的园林里,怀念友人而写了这首诗。写诗当时是秋天,所以第三句原诗是“秋阴不散霜飞*……”为了应景,左少阳把“秋”,字改成了“*……”现在刚刚开春不久,塘中枯荷这样的残冬景象偶尔可见,倒也贴切。
左少阳道:“我也很喜欢雨夜静坐窗前,看看书”写写字,又或者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享受这雨打浮萍的清幽寂寥。”,“是啊!”,这几句说到了白芷寒的心坎里,“所以我在阁楼四下里都种了芭蕉梧桐”还有一湾池水,我喜欢白天看雨景,细雨蒙蒙的,趴在窗台上,能一看好半天。夜里下雨,看不见”只能听,而且滴滴答答,冷冷清清的,太凄凉了。”,“这倒也是”,听他说的寥落,便想起李清照的词,随口吟诵了两句:“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白芷寒又呆了:“少爷当真走出口成诗,若说还是那位不知名的人写的,我怎么都不信了*……”
左少阳笑道:“还真是他写的,我其实不会写诗,只是记性好,背了别人的几首,拿来糊弄你。”,“是吗?”白芷寒话语显然是不相信的,左少阳越是这么说,她就越觉得左少阳这种含蓄内敛的文采,更让人心仪”不禁幽幽瞅了他好几眼。又道:“对了少爷,你先前那首“留得枯荷听雨声,中,有一句“相思迢递隔重城”这相思,却是相思的谁呢?”,“这个……,嘿嘿”我都说了,这首诗是别人写的,我怎么知道他当时相思的是谁?”
“这人一定是心中最挂念,又相隔千万重的*……”
左少阳站住了,这静夜里,提起来,到让他想起来相隔千年的父母亲人,不知他们可好。
白芷寒见他呆立荷塘边小径上,望着明月发呆,想着果真让自己说中了,不禁心中暗付,能让少爷如此动心的,一定是位绝世美人,却不知是何等样人,能让少爷如此相思。
左少阳呆立半晌,这才轻叹一声,摇摇头,背着手踱步来到阁楼下。
这荷塘边的阁楼分上下两层,下层是个大堂。左少阳迈步进去,白芷寒忙晃火石点燃了手里的灯笼,在旁照亮。
左少阳抬头一看,只见大堂正中挂着一幅画,是一湾寒池,边上满是绒绒的白雪,一树腊梅,迎寒俏立,美艳不可方物。应该是外面池塘冬景的写照。题款字迹娟绣,写了一首诗:历尽水霜雪中埋,不问东风默默开。
芬芳未了化为泥,寒风难禁暗香来。
左少阳看罢,觉得这首诗意境很熟悉,意境很像北宋陆游的《咏梅》,似乎是从那首诗的合诗注脚,别有一种滋味。细看落款,正是白芷寒,不禁回头望向她。
一盏红灯笼,照得白芷寒温玉般脸蛋红扑扑的。白芷寒仿佛猜出了左少阳的想法,轻声道:“那天,我听少爷你在那树腊梅下吟咏了两句词:,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很是喜欢,后来闲暇时便画了这幅画,想起你说的这两句词,就写了这首合诗,只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左少阳道:“想不到你书画双绝,不仅画出这么好的一幅画,还写出这么好的一首诗,意境并不逊色于原词。当真厉害!”,“随手涂鸦,少爷见笑了。”,白芷寒有些不好意思,“我一直以为那两的是少爷随口吟诵的,原来是一整首词,那少爷能不能念给我听听。”
“行啊”,左少阳慢慢吟诵陆游的《咏梅》: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鼻成泥辗作尘,只有季如故。
白芷寒痴痴地品味着,半晌,才轻叹道:“落寞凄清,孤傲高绝,我若能写出这样的词来,就算是……,就算是……,唉!怎么都写不出来的。少爷,这首词又是你那朋友写的吗*……”
“嗯*……”
白芷寒轻轻咬了咬嘴唇,丹凤眼幽幽瞧着他,没说话。
左少阳从大堂上了楼梯来到二楼。
二楼只有两间闺房,一间是书房,一间是卧室。书房比较大,临池塘一面窗户边放着一张书桌,摆着文房四宝和一叠书,靠里的两面墙,一面是书架,整整齐齐摆满了一匣匣的线装书。另一面是一张软榻,中间放着一张小茶几,取下小茶几,便是一张床。
墙的另一侧,放着一扇古雅的屏风,绕过屏风,后面是一扇小门,推开进去,便是白芷寒的闺房。
这闺房香啧啧的,装饰却很简朴。靠里一张简单的木床,四角支着竹竿,挑着一笼皎白透纱帐幔,两边分开拢起来用黄铜月牙勾儿挂着,床上也是雪白的被褥,窗边一张方桌,上面放着针线筐。
左少阳道:“你还是睡你的房间,我睡这边书房好了。”
“好的,我给少爷铺床*……”
白芷寒拿被褥铺床这工夫,他趴在窗台上,望着窗外月色下的池塘发呆。
白芷寒铺好床,便坐在灯下做针线活,帮他改那件从鬼谷峰上穿回来的短袄。两人谁也不说话,屋里静悄悄的。
突然,白芷寒咦了一声,道:“少爷!你看这是什么?”,左少阳回头一瞧,白芷寒拿着夹袍走了过来:“我裁开夹袍,就发现这个!”,左少阳一瞧,衣服边已经撕开一条寸许的口子,往里一瞧,有个白色的东西,好象是一封信。由于这短衫是丝棉夹层的,里面的信封又十分柔软,所以从外面捏着压根便感觉不到。
白芷寒递了一把剪刀给左少阳,左少阳将口子小心剪开,把那封信取了出来,看了看封面上的字,身子猛然一震,封面上写的是“右骁卫大将军亲启”,右骁卫大将军?这不是这次领兵平叛的给自己题匾的那位赵王爷吗?大堂上还挂着他题写的拥军楷模的匾额呢,这封信是写给他的?
谁写的呢?信封上没有落款。密封的火漆上还加盖有一方印章。他和白芷寒两人辨认了半天,好像是一种特殊的符号,并不认识。
他心中疑惑,这短袄是自己在鬼谷峰上擒住邪僧了禅之后,从他地害的大木箱里找到的,当时山峰上老是下雪,冷得很,苗佩兰就让自己穿上了这个丝棉短袄御寒,没想到里面有这样一封密信。
这密信是写给大将军的,不知怎么的落到了这邪僧了禅手里?这了禅武功很高,或许凑巧碰到了送信的密使,因为什么原因而被了禅杀了,东西拿回了山上。了禅不知道短衫夹层里有这封密信。
左少阳有些好奇,有一种想拆开看看到底是什么信的冲动,可是,这封信隐藏在衣服夹层里,又用火漆密封了,肯定是高度机密的信件,自己可不能乱拆。而且,火漆密封这种送信方式一般都是官府或者军队的机要信件,不可能是百姓写的,涉及到官府军队,就更不能乱来了,还是赶紧给大将军送去。
左少阳带上白芷寒,拿着那短袄,从后huā园后门出去。后门暂时由李大娘照看,跟他说自己去衙门,李大娘不放心,让两个儿子跟着一起去。
四人来到州府衙门,说自己有事要见傅队正。那卫兵小头目忙进去通报,很快传见。但是让李大壮兄弟在门外等,只让左少阳带那个脸上脏兮兮的文弱的小药童进去。
左少阳带着白芷寒来到大堂,傅队正已经坐在哪里了,勉强一笑,道:“大将军已经同意用五十亩朝廷的田冲抵欠你们的债,并且写了手谕给县衙送去了。怎么,不放心,又来问问?”,“不不,不是这件事,嘿嘿*……”
“那是什么事?”傅队正皱皱眉,“马上就要宵禁了,公子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有件事我也不知道急不急,但是不敢耽误,所以来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