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了凝眉,淡淡的嗓音又响了起来:“怎么回事?”
他问得的自然是宫宁住院的原因,可惜宫宁并不愿意多谈,神色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没什么。”
宫欧这几年跟宫宁的关系不远不近,再加上他有几年没c市了,所以这个弟弟不亲近,他也习以为常,哪怕自己的表妹妹宫笙歌,说真的,跟他的关系也不是很好,
当年他整一个心思都在宫颜身上,后来程安安去了加拿大,他其实大部分时间也都在北部,只是偶尔回来,即使新闻上把自己和叶乔说的要结婚了,他也没管,不是他不想管,他只是想让宫颜回来,回到他身边,那怕他们在一起,他只要远远的看着就好了,但后来他要的更多了,他一想到除了自己,有人陪在她身边,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想把那个女的毁掉。
他目光落在宫宁的双腿上,眸色里充满了复杂:“你的腿现在如何了?”
提到腿,宫宁的眸光黯淡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还是老样子。”
闻言宫欧的目光又沉了沉:“程安安有一个海城的朋友,是玉家的嫡系传人,如果有机会的话,让她帮你看一下腿,也许会有一些办法。”
“大哥,不用了,这条腿……”他的目光跟着宫欧一起落在自己的双腿上,到底还是浮出了一丝哀伤:“这个样子,我已经习惯了。”
宫欧心头一怔,当年宫宁出事的时候正是少年意气风发的时候,可是一场灾难却几乎毁了他的人生,带走了他的全部。
他休了学,从此再也没有去过学校,那样的天才少年,仿佛一瞬间褪却了所有的光华。
而这些事情,都是因为七年前的事情。
若是……
头一次,宫欧心头有隐隐约约的后悔,如果当年他没有那么做,宫宁是不是还好端端的,是宫家的二少爷,不会像现在这样,仿佛永无天日一般。
“小宁,对不起。”宫欧神色复杂到了极点,宫宁嘴角倒是勾了一丝孩子气:“大哥,你说什么呢,我的腿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罢了。
宫欧却摇了摇头,眸色复杂到了极点,那一瞬间,他望着宫宁,目光里透着某种难以想象的坚定,像是玉山一般在他眼底生出:“你想不想扳倒宫家?”
这话来得太直白,直突然,宫宁的眼神晃了一下,随即惊慌失措的说道:“大哥,你在胡说什么,这话如果被外面的人听到了,你知不知道……”
可是男人眼底的情绪不像作假,黑沉沉的,像是砚台里的墨汁,越磨越黑,墨色在他眼底生出,有斑斓的颜色:“那我换一个说法,想不想为你妈妈报仇?”
宫宁的脸色又是一变,眼神里透着几分害怕:“大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少年像是真的被吓坏了,嘴角颤抖,双眼慌乱,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仿佛在他的人生中,不存在这种可怕的事情。
他依然单纯向上,哪怕残了双腿,依旧是一个好青年。
可是宫欧知道,这个弟弟远远没有表面上表现的那么慌乱,他能从他眼神里看出那一闪而逝的冰凉和恨意,他语重心常的开口说道:“七年了,阿宁,你真的没有想过替自己,替你妈妈报仇吗?你这双腿是怎么残废的,你忘了吗?”
怎么能忘!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天,因为他的命运从那一刻开始发生改变,他忘不了,永远忘不了,更忘不了,妈妈是怎么死的!
七年前,因为那一场意外,他被连着一起绑了过去,他跟容初从来没有遇到过那种事情,可是好歹出身在宫家,厉宁自小也跟着宫欧一起训练,因此身手还算不错,可是那一回,他却手无束缚之力,被人绑得结结实实的。
那些人想对容初做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他身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容初受伤害,所以想也没想的扑了过去。
可是谁能想到,在打斗中,他会落进了山崖,那那一双腿,被救之后,再也没有任何知觉,这些年,无论用了什么办法都没用。
容初是他暗恋了好久的人,本来想着只要他变优秀了,就和她告白,却。。。。
他的失落望在宫欧眼里,复杂到了极点,宫欧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但是目光却隐隐约约透着一种蛊惑:“阿宁,你放心,哥哥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现在你姐快要生产了,我更舍不得出事,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想扳倒宫家必须付出难以想象的东西,如果不能一击得手,我不会随便协手,你只要相信我,把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宫宁还是没说话。
长长的沉默中,少年仿佛被窗外吹拂进来的阳光虚化了一样,他抬起头,一双眼睛澄清极了,像是一对美玉完好无缺的镶嵌在少年的脸上。
那般完美,那般无暇:“哥,我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他的态度还是那样,可是宫欧却知道,宫宁这是拒绝了他,而且他不相信自己,那一瞬间,说真的,他的心有点儿空的厉害。
宫欧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他腿上,见他不愿意多说,便没有再继续逼他,反正到他手上的证据已经差不多了,再加上王妈那里的,已经足够扳倒宫影。
他想从宫宁这里知道一些什么,不过是想更保险一些。
以前在特种部队的时候,任务再凶险万分,他都没有恐惧过,现在却希望在所有的事情结束之后,他还能活着。
他想活着,好好的陪程安安走过以后的漫漫人生路。
“阿宁,其实我手头上有证据,只是想一劳永逸才会来找你,既然你不愿意说,哥哥也不勉强你,你好好休息,等事情忙完,大哥一定会帮你治这双腿。”宫影不可能久呆,现在是争分夺秒,他浪费不起任何时间:“对了,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宫欧走后,宫宁像是陷入了某种沉默,最后他突然笑了起来,那种笑,却莫名的透着几分苍凉,从少年精致无暇的脸上显露出来时,怎么看怎么扭曲。
不知道过了多久,宫宁才止住了笑,连脸上的那一丝疯狂也停了下来,他突然拿起手腕上的手表,打了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