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戚程很奇怪,崔奕廷到底在等什么,既然之前有了风声,就不是乱传,就算是再镇定从容,也应该在皇上最为心焦的时候体察圣心做出决断,就算是崔奕廷不去,也应该给出了理由。
夏大学士在宫里不曾回府,也是有些坐不住,想要等出个结果。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竟然还有这样一件棘手的事不好解决。
“宫里的消息传出来没有?”张戚程低声道。
话音刚落,就有下人来道:“汪家那边有了消息,说是惠妃娘娘当着命妇的面说出要为汪家做媒的话,还问了三太太姚七小姐有没有婚约。”
张戚程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总不能驳了惠妃娘娘的面子,更何况还有皇后娘娘的母家在。
皇上对汪家不是一直都有亏欠,用一桩婚事弥补过去是最简单的方法。
“崔奕廷早晚都会去福建,现在不过是造声势而已,不用管他。”
听了这样的消息,下一步要难受的人不是他们。
再等一两日,邓俊堂就能写消息去福建。
……
值房里,崔奕廷看着手里的花名册。
下属来禀告,“定远侯世子来了。”
崔奕廷点点头,不一会儿功夫沐淮尚大步走进来,“奕廷,”还没有站稳脚跟,沐淮尚就急着开口,“你到底要怎么样?”
屋子里的人退下去,几个心腹守住门口,沐淮尚就更加急切起来,“福建你到底去不去?不去的话要怎么安排,去又要怎么办?你在这是不是要等什么消息?”
所有人都在等皇上的举动,都在揣摩去福建的人会是谁。
崔奕廷道:“去不去福建,要等宫里的消息,我们不用着急。”
不急才怪。
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清楚,就是要自己信任的人去福建,可是锦衣卫的事吏部不好开口,许多人都在等着有人自己摆明态度。
崔奕廷道:“去不去福建不重要,重要的是另一桩。”
另一桩,他从醒过来之后,一直想要做的一桩事,如果在这时候失去,他做的那些努力就没有了任何意思。
福建本就没有人愿意去,更没有人赞成招安海盗,皇上执意要派人手去福建,吏部写了两本奏折被驳斥回来就不敢再动手,加上早早就有皇上要派心腹之臣去福建的说法,整个朝廷都在算计那个心腹之臣是谁。
这样一来好像所有事都停滞住了,宁可不做不错,谁也不敢有什么建议。
所有人都以为他在托大,等着关键时机稳住自己的地位,危急时刻才会站出来,解开现在的困局,让皇上松口气。
“崔大人,”说话间,内侍进来值房,“皇上有请南书房。”
……
崔奕廷快步进了南书房。
皇帝埋头在奏折之间,屋子里是浓浓的墨气。
崔奕廷等候在一旁。
吏部的文书源源不断地从内阁议事房里送过来。
皇帝看了奏折,提笔写了朱批:不准,再拟。
“福建的事,你怎么想?”
皇帝低沉的声音从书案的另一边传来,崔奕廷弯下腰,“听圣上的意思,剿就剿,招安即招安。”
冷笑声传来,皇帝抬起脸失望地看向崔奕廷,“都等着看朕的笑话,吏部要么选出胆小怕事的官员,要么用那些只会写奏折弹劾的清流,知道朕不可能用这样的人,还一遍遍送奏折上来。”
皇帝站起身,走到崔奕廷跟前,“一个个都是搪塞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