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穆北撇开头没有理他,首长又看了一眼叶思瞳,似乎想她再好好劝劝林穆北,叶思瞳抿唇,轻微的点了下头,首长便离开了。
门被带上,林穆北整个人好像精神都被抽干了一样,之前的那种傲然气势消散得一干二净,他盯着茶几上和过一半的茶,眼睛一动不动。
叶思瞳伸手抱住他的腰身,柔声道:“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你还没吃饭吧?我煮了晚饭,都是你爱吃的菜。”
林穆北没有什么胃口,他有一大堆的烦心事堵在心口。
久久的没动静,叶思瞳正打算拉他起身,就被林穆北捂住了手,“我有事想和你说。”
他的神色郑重,剑眉轻拧着,叶思瞳心里没来由的一突,盯着他的俊脸,深吸一口气,她大概能猜到是很重要的事情。
“你说。”
林穆北沉默了一会儿,说:“关于孩子的事,你是怎么考虑的?”
“当然是生下来啊!这可是我们的孩子啊!”叶思瞳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你想过他生下来之后的事情吗?”
叶思瞳蹙眉,有些伤心的问:“穆北,你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不是。”林穆北摇头,双手握着她的肩膀:“思瞳,你听我说,我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而是不能要这个孩子,我不想他以后和我一样你知道吗?”
林穆北闭了闭眼,继续说:“我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如果没在孩子出生之前把这些麻烦清理掉的话,孩子以后的宿命也许会和我一样,可是这些麻烦远不止我想的那么简单,这于你,于孩子,都很危险,也很不公平。”
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眼眶中滑落,划过脸庞,林穆北想去吻她的泪,但还是忍住了,他真的不能太意气用事了。
叶思瞳睁着泪水朦胧的眼睛看她,里面蕴着一片水光,手抚在尚还平坦的肚子上,她低低的抽噎出一句话来:“所以,你的决定呢。”
林穆北一咬牙,说:“孩子,打掉吧。”
他以为叶思瞳不愿意,会闹,会和他吵,他下班后在外面游荡了许久准备了一大套一大套的说辞,可是叶思瞳听完后,只是平静的说:“好,什么时候去医院?”
她明白林穆北的意思,就像林穆北所说的样子,他们现在自身都难保,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一次出现意料之中的意外,那样的话孩子怎么办?
就算孩子安全生下来,也一定是身处危险之中,那个想要林穆北命的人,一定会打孩子的主意,就像当初林穆北想方设法的要赶她离开身边一样,如果可以,他们都想给这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怪谁呢?要怪也只能怪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越快越好,吃完饭就去吧。”林穆北想到叶思瞳还没吃饭,说。
叶思瞳没有想到林穆北会这么讲效率,她以为至少要等今晚过去的,她还有一夜的时间,去说许多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叶思瞳本来是没有胃口的,却为了拖延那一时半刻,强逼着自己吃下去了大半碗的饭,米粒梗在嗓子眼拼命的往下咽,林穆北看在眼里,却由着她,一句话也没说。
吃完饭,叶思瞳又要去收拾碗筷,林穆北直接拉住她:“走吧,迟早要走的。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林穆北在这种时候将冷血表现得淋漓尽致,他将叶思瞳拉上车,毫不犹豫的发动了车子。
叶思瞳流着泪,一遍又一遍的问:“不能明天吗?一个晚上也不能等吗?以后的永远都不会是这一个啊!”
林穆北不回应她,心里闷闷的痛,那又何尝不是他的骨肉呢?和所有人一样,当他知道自己即将要成为一名父亲的时候,是开心的,可是这样的开心维持没多久,就是深深的忧虑。
叶思瞳理解林穆北的做法,可是她舍不得,她才刚知道自己肚子里孕育了一个小生命,那种血脉相连的依托感,使她热泪盈眶,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给他规划未来,规划人生,这个小生命就要溜走了。
叶思瞳抚着肚子,她好像能感受到那里突然多出了另一种律动,低低的说:“孩子,是妈妈对不起你,不能把你保护好,下次投胎,投去一个安稳的人家里,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要乖乖的,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也许以后哪一天我们还能遇见,我就知道,我们曾经血脉相连过。”
叶思瞳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多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最后却只剩下一句:“孩子,你不要恨我们……”
这个点的的城市堵得不像样子,林穆北开着车在车水马龙的路上一点一点的龟速爬行,叶思瞳絮絮的话一字不落的收进耳里,他越听越不是滋味,他不忍心再听,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烟。
窗户摇下来,,他还在找火,叶思瞳就已经将他嘴上叼着的烟取了下来,她的眼睛有些红肿,想来是刚才又哭过一场了,声音都有些变了:“不要吸烟,对孩子不好。”
林穆北翻找打火机的动作顿住,直接在方向盘上敲打着,车内的气氛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