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无此意!”
见唐阿富出言不逊,阿保鲁勃然大怒。然而,未等他厉声驳斥,洵溱已一本正经地连连摆手,煞有介事地自圆其说:“我的意思是……你与柳寻衣‘亲上加亲’,替你报仇他义不容辞。”
“什么叫‘亲上加亲’?什么叫‘义不容辞’?依你所言……好像是我利用谷主的人情博取你们的施舍?我们之间的约定,从始至终都是一场公平的交易。与其他人无关,更不必与‘人情世故’混为一谈。我帮你们躲避追杀,对付清风父女。你们帮我追查元凶,了却灭门之仇。大家各取所需,互不相欠,他是不是谷主的儿子……又有何干?”言至于此,唐阿富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看向洵溱的眼神变得愈发狐疑,“等等!你早就知道柳寻衣与谷主的关系对不对?你拉我入伙……根本不是出于对我的信任,而是因为你一直攥着我的把柄,一个能令我随时随地对你们‘死心塌地’的把柄。你很清楚我和谷主的感情,更清楚只要捅破这层窗户纸,我唐阿富纵使再穷凶极恶,也不会做出任何对你们不利的事。”
“这……”面对唐阿富地咄咄逼问,洵溱竟不知如何作答。
见状,唐阿富心领神会,自嘲道:“我早该料到你不会轻易相信我,若非谷主与柳寻衣关系特殊,你岂敢将‘无情剑客’留在身边?”
“名为‘无情’,实际上却有情有义。”洵溱赶忙纠正,“我看得出来,你早已将柳寻衣当成朋友。纵使他不是萧谷主的儿子,你也不会害他。”
“那你呢?”唐阿富的眼中精光闪烁,言辞愈发耐人寻味,“你会不会害他?”
“如果我想害他,柳寻衣根本活不到今天……”
“你的诡辩糊弄别人也许有用,但想糊弄我……未免有些天真。柳寻衣能活到今天,不是因为你心善,而是因为他对你仍有利用价值。”
“说得好!”被唐阿富一语道破玄机,洵溱不怒反笑,“不可置否,柳寻衣对我确实有利用价值。非但如此,他对你同样有利用价值。否则你也不会站在这里,口口声声让我们兑现承诺。”
望着笑靥如花的洵溱,唐阿富的眉心微微一皱,淡淡地说道:“我和你不一样。”
“立场也许不一样,但目的……大同小异。”洵溱言辞俏皮,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灿烂,“过去的已成事实,不提也罢。将来的尚未发生,更不必多言。不如……我们说说眼下?”
显而易见,洵溱无意与唐阿富“翻旧账”,于是伺机岔开话题。
“正合我意。”唐阿富仇怨未解,同样不想和洵溱纠缠过往是非,“眼下,柳寻衣伤势未愈,有些事我也只能向你讨教。”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唐家灭门迄今二十余载,许多蛛丝马迹早已灰飞烟灭。因此,我们想追查当年的来龙去脉,揪出首恶元凶,绝非三言两语,一朝一夕的事。说不定……参与屠戮唐家的那些贼人已有许多不在人世。”洵溱思忖道,“如今,我们最容易找到的线索只有一个,就是你。”
“我?”
“不错!”洵溱重重点头,“唐家灭门一事,我们终究是局外人,对内情知之甚少。依你之见……我们应该从何下手?”
“其他仇人身份不明、行踪不清,我无从下手。但有一个仇人……曾欺我年幼、夺我家业、害我性命,更重要的是……他是唐家灭门最大的获益者,极有可能与那些贼人有千丝万缕的关联。我早已对天立誓,此生此世与此人势不两立,不共戴天!”此言一出,唐阿富的眼中寒光乍现,一抹摄人心魄的冷厉杀机迸射而出,直令骤不及防的洵溱和阿保鲁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
“你说的是……”
“口蜜腹剑的无耻奸商、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沈东善!”
阿保鲁面露惊诧:“难道是‘大宋第一富贾’……”
“不错!此人一向趋炎附势,攀高结贵。尤其擅长蝇营狗苟之术,狐媚猿攀之道。”唐阿富咬牙切齿地说道,“如今清风已死,柳寻衣大势将成,我料沈东善一定不会视若无睹,必然找机会献媚攀交。”
“嘶!”
洵溱从唐阿富的话中听出一丝端倪,暗吃一惊的同时小心试探:“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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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敢现身,我必取他狗命。”面对洵溱的明知故问,唐阿富开门见山,毫不掩饰自己对沈东善的强烈杀意,“到时,希望你们能够践行承诺,必要时助我一臂之力。”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倘若沈东善大张旗鼓地前来示好,即过门是客……柳寻衣早已不是当初的孤家寡人,纵使他心里对沈东善再憎恶,明面上也要顾及各方势力的态度及天下人的目光,又岂能为所欲为……”
“这是他的问题,不是我的。既然你们答应过我,就不该避实就虚,讨价还价。今夜对你是这番话,明日对柳寻衣……我同样是这番话。”
言罢,态度坚决的唐阿富不再给洵溱辩解的机会,径直撞开心猿意马的阿保鲁,大步流星地朝内庭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