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在激烈争执之时,突然北面一阵阵欢呼,城楼上的飞虎军旗不停摇动,几名叛军将领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连耿仲明这个无间道也不明所以,不知道陈新又是唱的哪一出。
南桥头附近的叛军都躁动起来,李九成此时不敢离开这里,派出家丁弹压,又命令街中部署的炮兵开始装弹,随时准备应付文登营的进众人心中隐隐感觉不妥,等待着城楼上的人来报告,很快李应元就从东门策马飞奔过来,他满脸惶恐的跳下马,到众人面前低声急切的道:“宁海州方向来了大队兵马,怕有数千之众,东门上兵士军心不稳。”
李九成一掌拍在门上,“又他妈上当了,陈新根本在用谈判拖延。”
登州东门外,背着背旗的塘马不断往来,官道上旌旗飘飞,红色的行军队列一眼望不到头,军官的喝令和士兵的和应声充斥天地,密集的隆隆踏步声传遍四野。
城东南三里的卧龙岗山顶,这里曾有一座叛军的分营,后来已被文登营骑兵占据。此时一面红色副总兵认旗正在坡顶高高飘扬,陈新策马站在旗下,望着东面的人马,一股豪情涌上心头,这是自己的军队,大明最强的一支军队,虽然它还不够庞大,但已经足以让群雄侧目。
周世发站在陈新的身后,这支雄壮的大军让他有了与往不同感觉,以前只有一支战力强横的小队伍,现在却有一种横扫四方的气势,眼前陈新的背影久久未动,周世发联想着去年便开始的布局和最近几日的禅精竭虑,似乎陈大人要的不仅仅是升官发财,周世发心中涌起一些心思,随即感到一阵寒意。
潮水般的“万胜”之声袭来,周世发不由精神一振,似乎放开了心事,有这样的军队,任何事都是可能的。
代正刚的千总旗奔驰上坡,后面跟随着刘破军、王长福、卢传宗等人,他们来到陈新面前认真的行过军礼,代正刚大声道:“宁海战斗群主官代正刚率战斗群所辖战兵第一、第二千总部,预备营第四千总部第一司、第五、第六千总部、暂编辅兵第二营赶到,请大人调派。”
陈新回了一个军礼,宁海州人马只携带了随身干粮,一天半急行二百二十里,展示了极高的战术机动力,自己只要能在登莱建起绵密的屯堡体系和道路作为依托,就能获得很大的机动优势。
他对代正刚的表现基本满意,点点头肃容道:“第一千总部、第二千总部、预备营第四总第一司立即经北门进瓮城休整,王长福领预备营第五总驻扎密神山大营,接管城外南面指挥,朱国斌领骑兵营及第六总驻防卧龙岗,负责城外东面指挥,此战由刘破军任副指挥,专责城外战事,城外各部皆需听从调度,城内则由我亲自指挥。”
陈新的安排基本是预备营在城外,战兵负责城内,骑兵驻防卧龙岗支援各方,代正刚等人都想起西面还没有安排,估计是围三厥一,也没有继续追问。
“各位马上领所部各赴信地,你们长途赶来辛苦,给你们一个半时辰休整,然后便要开始攻击,今日白昼的目标是收复东城。”
众军官对于刘破军任副指挥颇有些不快,毕竟刘破军从未单独指挥过大的战斗,但陈新面色坚决,都不敢多问,纷纷乘马离去,陈新单独留下了刘破军,低声对他道:“知道为何让你任城外指挥?”
“属下明白,放开西面。”刘破军和陈新多次推演登州兵变,大概知道要干什么。
“对,叛军若是离开,不得追击过甚,让他们走,你自己去想理由说服其他人。”
刘破军吞了一口口水,他现在知道这副指挥似乎更像个黑锅,但自己还不能不背。
草桥南边的门市中,叛军众军官面色各异,心中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城外的大军分别向南北开进,北面的分兵已经进入城内,数量超过两千人,装备精良军容鼎盛。
他们不知陈新哪来如此多军队,这些军队进城后有一个多时辰,虽然还没有动静,但这些将领都有不好的预感。
这时一名家丁拿着一封信跑来,交给李九成道:“大人,桥对面射过来的信。”
李九成轻轻打开,递给旁边的师爷,那师爷轻轻念起来,“监军登莱内官监太监吕直告叛降李九成以下,吾皇每思辽民艰辛,嘱登莱巡抚收容汝等成军,殷殷期盼以之收复辽东旧地,然李九成诸将不思报效,一乱于吴桥致济南府数县糜烂,二乱于登州而登州涂炭,其凶悍贪婪不畏法度,夹持上官欺诈妄为,恶焰滔天殊不可恕,已令登州镇副总兵陈新克期剿灭,以儆来人。。。”
北边“嗵”一声炮响,紧接着就是连绵不断的开炮声,草桥北边和北城墙都冒起白色浓烟,众人听完那封信,都面如死灰。
李九成站起身来,他此时反而恢复了平静,淡淡说道:“陈新要赶尽杀绝,咱们就跟他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