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途中————
“兰军师是西陵人?”马车上,墨子幽反映过来,一想也是,凭兰溢泽那小身板,怎么看也不像天朗的,只是她此先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其实,西陵南部倒确实有一支兰氏大姓,历代都有族人在当地任职。”墨子幽一想,恍然道,“许是兰军师,正是那兰姓所出?”
“很有可能。”朗寅释点头,“我听说,她的父母亲原本都是大户人家,只是少不更事,违背家族意愿私定终身,因而为族人所驱逐,最终双双病死异乡。你看溢泽细皮嫩肉,长手长脚的,也不像穷苦人家的。”
“……想不到她们竟是我西陵子民,经历过这般困厄的童年。”墨子幽轻声嘀咕着,若有所思的低着头。作为西陵公主,她并未真正接触过底层生活,但辅佐父皇理政时,她一向支持关心民间疾苦,闻言不由有点惭愧。
“我说七公主,你们西陵皇室,没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这证据可还在我手上呢,你说说,你该怎么对她们负责?”朗寅释眼眸深深,浮现隐隐的笑意。
墨子幽正暗自感觉有些歉疚,突然被朗寅释挑明,不由气到炸毛,尽管知道朗寅释又是故意逗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伸手掐上朗寅释的脸,狠狠往两边拉,反正这人脸上没有伤,荼毒一下没关系!
“啊啊,疼疼……”动弹不得的烨王发出阵阵惨叫。
“等本宫回国后,一定加倍努力!绝不输给你这天朗人!”七公主气不平道,她墨子幽才不想让这石头看笑话。
朗寅释忍着发麻的脸,哈哈大笑,“再好的皇帝,也照顾不到每一个百姓,你不必歉疚。何况,人经历一些困苦也是好事,否则怎能磨炼品格呢?”
“只是,溢泽的经历,让她对戏班出身的湛凝充满了同情,这才不小心栽了跟头。”
墨子幽点头理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兰军师现在虽不知下落,但我相信,他很快就会与大家重聚的。”
“嗯!”朗寅释点头。
“说起来,你这石头也是心大,身边都被西陵人包围了……”墨子幽想了想,似乎发现了朗寅释的弱点,忍俊不禁,“你也不怕哪天就被西陵策反了,拱手把天朗送给我们?”
“实不相瞒,”朗寅释摊开右手,示意无所谓,“我对这皇位并没有太多渴望,只是出于一份使命感,必须争取它。如果西陵觉得我有价值,我倒是不介意被策反一下。”
朗寅释笑了笑,接着道,“西陵是不是想策反我,才把你送到我身边的?”朗寅释定定的望着墨子幽,眼眸深邃如有漩涡,“那这招可太高明了,我完全上套了……”
墨子幽闻言一愣,挑眉一笑,纤指轻点朗寅释的额头,“你怎么就对西陵这般来者不拒,情有独钟?”
“……我只是爱屋及乌……”朗寅释握住墨子幽的手吻了吻。
两人正这么腻歪着,马车外突然传来陆远的声音。“王妃殿下!王妃殿下!”
“……该是有新消息了,”墨子幽从榻上站起来,掖了掖朗寅释的毯子,“晚点我再来陪你。”说着,掀开帘子要出去。
“幽儿。”朗寅释在身后喊道。
“怎么?”墨子幽回过头来,望着她。
“没什么。”朗寅释淡笑,“只是近来三哥一直没什么消息,我有些不安。”
“有我在,不会有什么大事。”墨子幽温柔看着她,说道,“明天晚上咱们就会到达定州,等定州过了,大家就暂时安全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早日好起来,明白吗?”
“明白。”朗寅释温煦一笑,点了点头。
马车外,陆远正站在路边树下,红润的面颊上满是焦虑。身旁站着洛昀、蔡庭等人,个个面容严肃。不待走近,墨子幽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不妙。
一下子便肩上的责任便沉重起来。
“王妃殿下,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见墨子幽过来,陆远拜了拜示意道,“自我们离京后,煊王的人马将京郊搜了个遍,凤栖山庄已经陷落。”
“得知咱们南下的计划后,煊王果断飞鸽传书向沿途的各州府,要求他们封锁城门官道,对烨王车马进行拦截。同时,要求中州府李思桐大人筹建兵马,即日组织军队,随时准备发动对烨王势力的袭击。”
墨子幽闻言脸色渐冷,朗康辙思路清晰,行动也极为迅速,知道追不上他们,便派沿途利用势力对朗寅释进行围堵。这般大阵势,看来是下了决心。
——不打算放朗寅释东南去。
墨子幽心头动荡,朗康辙和朗寅释这“煊烨之战”,恐怕比想象得来临更快。
她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朗康辙行动的意图。
情况虽然严峻,却并不出人意料。朗康辙之所以全力抓捕朗寅释,完全是因为他明白,朗寅释是他的眼中钉、心头刺。
朗寅释的旧部,两年前回京后,被分散在南方各省。
她的新政也在东南等地受到了极大欢迎,一旦让朗寅释跨过淮河到了南方,他便能一呼百应,得到各路人马的支持。如果让朗寅释形成气候,那他夺取朗康辙的皇位,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