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第五天了,自公主那日回来,便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哪怕是白天,也经常走神。青芜吓得不轻,几番探问才知了究竟。有一个人的名字,怎么也不能够提及。一提那个人,主子就脸色发白,阴沉得像雷雨天。
墨子幽美目惆怅,喃喃自语道:“以前总是想,天下这般大,一定要出去走走。可真的有一天看到这无边的光景了,山的顶端,水的尽头,也不过如此。”
墨子幽自嘲地笑了笑,像突然醒来似的,“回去吧。”说着转身往山下走。
青芜弄不明白自家主子这变幻莫测的心境,只好乖乖的跟在后头。
升龙山顶这条路,平日没什么人走,道路修得很窄。被湿气侵染的地面泥泞不堪,而下山的路显然比上山艰险得多,一不小心就容易滑落。
青芜恐高,爬山时不知觉,下山时却两腿发软。墨子幽不得不一路照顾着她些,眼瞧着下了主峰,路就宽阔起来,墨子幽安慰着青芜,不留神脚下被枯枝绊了一下。
“主子,您怎么样?”青芜上前为她查看。
“我没事,”墨子幽皱了皱眉,还待再走却疼得“嘶”了一声,“似乎是脚崴了。”那天在吊桥上扭了一下,并不严重,今天可是真的结结实实扭伤了。
想到吊桥,便想起那人,想起那人,一种复杂的心绪蹭蹭往胸口涌,惊愕、愤怒、失望……被欺骗的不适感几乎把她吞没,满心的烦躁渴望得到宣泄,却又无处可吐,只得生生憋着。墨子幽不得不回避与那人有关的一切,她怕自己会不受控制地乱发脾气。
“主子我背您!”青芜转去墨子幽身前,蹲了下来。
墨子幽摇头:“本宫今天穿着厚大氅,你也披着棉服,咱们都比平时重了好些,怕是谁也背不动谁。”她拉起青芜,“这儿离行宫不远了,再往前走一段,宫里人见了就能搭把手。”
墨子幽忍痛坚持往前走了两步,青芜见了不由苦了脸。“主子你还是别走了,都疼成这样了,回头肯定得肿起来。”
“您在这儿坚持着,我现在就回去叫人来。”青芜说着,向山下跑去。
见她踩着泥点儿一溜烟没影了,墨子幽也没了法子,只得就着山壁倚着,等着青芜。
她正是在发呆,不一会儿,旁边小路尽头出现两个人。
远看去是两个男子,其中一个男子手上还拿着几株枝条,正有说有笑的。
“出来走走,心情是不是好很多?我就说山坳里的柿子熟了吧?七哥你还不信,因为山坳里温度高,柿子熟得早,再不过十来天啊,就都熟了。”
“秋高气爽,漫山黄叶,确是宜人。不过,你说得头头是道,却把人带北山的背风坡去,温暖的是南山坳才对吧。”
“哎呀,我又不知道大自然里这么多奥秘的,总要多实践才明白。不就是绕了点路,别这么小气嘛。”
“哎,”朗雷锦停了步子,指着前面道,“你看,那是不是个姑娘?这么凉的天气,怎么一个人在山里啊。”
朗寅释扭头一看,已然辨别出是谁,不由一怔,停在了原地。
自刺杀事件后,升龙山被军队围得密不透风,山上只有宫廷人士能随意出行。穿着大氅,立在秋叶覆盖山道上的靓丽身影,除了那心中之人,还能是谁?
“哎,姑娘!”朗雷锦已是乐呵呵的上前,“要一起摘柿子吗?”
朗寅释没有跟上去,沉默的立在原地。
墨子幽扭头看过来,也已认出了两人,不由脸色发白。
“七公主?”朗雷锦惊讶道,掉头看了朗寅释一眼,发现朗寅释在后头落下了老远。“七公主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本宫独自出来散散心。”墨子幽不显山不露水的淡淡道,移开了视线。她很怕朗寅释会走过来,自己会不知所措,甚至说出伤人的话语。
她怕她控制不了自己。她的心中一团乱,还无法面对朗寅释,她仍然需要时间。
可朗寅释却没有。他规规矩矩的站在远处,像是要给她足够喘息空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