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裕渝已经念史,先生们什么都教,自然听过夺嫡的事,也知道哪怕同母所出的相互残杀的争端……
就此他还好好想过,如果弟弟出生了,会是什么情况?
他也因此问过他的母妃。
他的母妃答,不管他要什么,你都要好好保护他,而他必须敬爱你。
如果他不能呢?
周裕渝当时问他娘。
“那由我教他教到他会为止。”他母妃当时这么说。
这让他觉得安心。
不管他的母妃有多少孩子,他母妃都说他永远都是她心口上第一个心头至宝。
周裕渝不明白这些道理的时候,就很想再有一个弟弟,等知道道理了,就更想要了。
他想带弟弟出去看这他们父王打下的天下,想背弟弟到处去玩,更想让弟弟敬爱他。
可这些都没了。
周裕渝在听到宋大夫跟母亲的谈话后,躲在榻下面的他一声都没吭,直到外殿里没有人,奴婢都出去了,他才从榻下爬了出来。
他手里握着的像他娘一样的糖人,眼睛暗淡地垂下。
不能再有弟弟了吗?
周裕渝已经没有心情把特地在宫外带回来的糖人给他娘了。
他去找了辰安,在他和辰安共住的清平殿里,把没有弟弟的事告诉了她。
辰安正在认认真真的刺绣,听哥哥说话的时候才放下针,听完,她就像个小大人一般挺直了还微弯着的脖子,端庄地坐直了身子,朝周裕渝轻声道,“那么,是为什么不能生呢?娘之前说,要给我们生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的。”
一个给哥哥带,一个给她带,都说好了的。
“不知道。”周裕渝烦躁得很,他能在榻下忍住气,都是因为下意识觉得要是让娘知道他偷听,肯定会伤心,所以才忍了下来。
“那谁能告诉我们呢?”周辰安问她哥哥。
她想当姐姐。
外祖母也答应她了,要等着母妃生小妹妹,看她当小姐姐。
约定好了的事,不能悔改。
周辰安这么一问,周裕渝头脑反倒清晰了起来,“有很多人,先生,暗卫,还有长殳宋大夫他们。”
“那么,谁最可能告诉我们?”
“户公公。”周裕渝很清楚地道。
辰安小郡主嘴边有了点浅浅的笑,就像清晨突然羞涩绽放的小花朵,“那我们就去问户公公,我记得有好久,哥哥跟我都没跟他问过好了,不知道他忙不忙。”
“昨个儿他见我了,”周裕渝说到这,想起户公公走时,低下腰,给他整理小王冠的样子,他不由笑了起来,“他肯定会告诉我们的。”
那是个对他们兄妹百依百顺,无所不从的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