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处站着一人,满头白发,披肩散落,恍如皓雪覆首;其着一身皂衣,上下纤尘不染;一柄拂尘倒握手中,兽毛根根低垂,那不是别人,正是以了尘师太自居的木菲明!
木菲明对着洞口而立,其身后不远处乃是两个女子,其一明眸皓齿,形容清丽极致;另一个女子巧笑嫣然,容颜惊艳无双。这两人正是木秀和木仙!
我稍作打量,便发现有些不对劲,木秀和木仙虽然都是坐着,但是木秀的身子僵直,而木仙却很放松,再仔细端详时,便能发现木秀面有愠色,而木仙浑不在意。
我略一思忖,便料想到木秀极有可能是被封了穴道,而木仙却无碍。
木秀和木仙身后不远处,全身都披着绿衣的木赐默然而立,阳光打在他脸上,将其皮肤映衬的惨白一片。
在白天,没有噬魂鬼草那邪恶魂力的掩饰,其俊俏的容颜在我眼中变得更加清晰和真实,他那双隐藏着不尽惆怅和落寞的眼睛,依然满是怨恨、乖戾的厌世神情。
木赐身后站着两个瘦削的汉子,一人神情冷漠,面上轮廓分明,眼中戾气深重,乃是田飞田老大。
还有一人神情恭顺,但周身也有残忍之气,却是一直跟在田飞身边的任老六。
这两个人怎么也在这里?
而且还和木家人混在一起?
“金头蜈蚣!火毒蜈蚣群!”
表哥忽然低声叫道,脸色已微微变了。
我把目光从田飞、任老六身上移开,这才看见木赐脚下昂首立着一条巨大的蜈蚣,其馒头大小的金色头颅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两条颚肢如生铁铸就的铁杵一般,五十对步足恍若一个模子里造出来的镰刀,枝枝叉叉地插在它那如披铠裹甲的斑斓身体下。
金头蜈蚣的前方,有一个偌大的低洼处,犹如一片陷坑。
那低洼处足有两尺之深,其中密密麻麻的全部是缓缓蠕动着的猩红色小蜈蚣,远远望去,如一片血水,朝着中央涌动!
我的目光瞟向那一大片慢慢蠕动着的猩红色蜈蚣群中间,不由得大吃一惊,因为蜈蚣群的最中央,竟盘膝坐着三个人!
这三人均是面朝外,背朝内,环成一圈,相互依靠在一起,每个人都是双腿盘膝,一手捏诀,另一只手捏着一张黑色纸符,横于身前。
三个人的眼睛都似闭非闭,鼻翼一动不动,恍如老僧入定。
与我正对的一人,皓发如雪,长眉长须,即便是坐在那里,其魁伟的身材也显露无疑,是太爷爷!
当我的目光扫过他那旧的发白的道袍时,心底骤然一紧,其胸口处竟有一片斑斑暗红的血迹!
我顺着太爷爷往其身子左侧往去,一个俏生生的身影秀眉微蹙,满头青丝缕缕散乱,我不禁又是心头一紧,那是江灵!
江灵挨着的是一个身着红色道袍的长须道人,其肩头有一块隐隐蒸腾的云气图案,那图案下方还绣着一片翻落的枫叶。
此人我见过,在仙枯洞旁,落崖的前一刻,与太古真人一道赶来的中年道士,江灵的师父,茅山红叶!
太爷爷、江灵和红叶道长,他们三人竟在一起,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更让我诧异的是,眼前的形势显然是他们三人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况!
“火毒蜈蚣很厉害吗?”我忧心忡忡地问表哥道。
表哥点点头道:“蜈蚣本为五毒之首,性最猛,毒最烈,但却仍是阴虫,所以一般只能在夜间行动。但是你看这些蜈蚣,在烈日之下却依旧如此活跃,显然是变异种类,不是阴毒之物,而是阳毒之物,这与我家的阿子倒有异曲同工之妙,也就是御灵家族才能培育出来的火毒蜈蚣!你看那三人膝前……”
听表哥如此说,我便仔细往他们膝下望去,只见距离他们膝盖不远处的地上,竟有一大圈晶莹剔透、状如琥珀的粘稠液体。
我悚然动容道:“那是毒液?”
表哥点点头道:“那三人不知道使了什么办法,让火毒蜈蚣不能近身,所以火毒蜈蚣拼命强攻,在自己能达到的最近距离处,将毒液尽数吐出,那毒液只要越积越多,恐怕迟早会突破被困三人的防线。”
我看火毒蜈蚣群距离太爷爷他们三人最近的距离只有三尺左右,三尺之外,不计其数的火毒蜈蚣已经围拢成一个大圈,虽然进展缓慢,但是它们正前仆后继地将圈子一点一点缩小!
表哥道:“这三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历,竟被木家如此死死相逼,奇怪的是,木家的人又只是用火毒蜈蚣进攻,而他们的人却不插手……”
表哥自顾自地说话,而我心中确实愤怒至极,江灵一直未归,太爷爷寻人也未回,原来是在此处受难!
“哥……”我沉声喊道。
“哎。”表哥应了一声,继而诧异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