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一次摸出怀中的信纸:今夜,纳兰至。
纳兰!皇甫斐深深一口气,他这厢又忍不住勾起嘴角:“别来无恙。”
渐渐有脚步声传来,皇甫斐立刻站起,带翻了搁在面前的墨盘。漆黑的墨水从桌案滑落到铺在地上的地毯上,氤氲出一团复杂的墨团。
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一身蓝衣配着披散的发走到自己面前,他跪下,说:“奴才叶阮,见过陛下。”
皇甫斐笑,他冲他走过去:“纳兰,你起来。”
……
今日皇宫里的氛围很微妙。
一面是今早红着眼,也没有更换的朝服的蘷王殿下冲进朝堂冲皇帝要人;一面是皇帝竟然没发脾气,还笑着说:“二哥这几日操劳,没休息好,所以朕特允许二哥回宫静养。”
人人都知道蘷王叶景最会隐忍,而当今圣上最恨的就是蘷王,一大早两个人的性格突然调转,倒是让人有些诧异。
唐域听得,换了衣裳往大殿而去。
前朝还未下朝,百官依旧在皇甫斐面前字字珠玑,而如唐域所料,被奖励回宫静养的叶景正跪在大殿门口。
“阿景。”唐域过去,想扶叶景起身,却被叶景拒绝。
“你这是做什么?”唐域小胳膊小腿自然是拉不动叶景的,只好蹲在叶景面前:“快回去。”
“我想带着阿阮一起走。”叶景木木地回答,片刻后他突然扯出一个笑容来:“阿阮跟我说,让我接他回去。”
“阿阮让你接他,是用什么法子接?你看你现在这个样,接他回去陪你担惊受怕?”唐域突然情绪很激动,他又一次出手去抓叶景的衣襟。
叶景只是轻轻一侧身便躲开了唐域的爪子,他说:“可是,我不能没有阿阮。”
“阿阮,阿阮,阿阮!走了个纳兰,又特么来个阿阮!”唐域质问叶景:“之前人人都说,你为了纳兰可以什么都不要,没有原则没有思考,但是如今一个叶阮也配你这般上心?他就是一个侍卫,说白了就是一颗棋子!你何时那么宽容博爱,还会心疼一颗棋子?”
“你不懂。”叶景转头去看大殿:“他不是棋子,从来都不是。”
“那你跪在这里有什么用?你把这议事大殿跪穿了,陛下就会把叶阮还给你吗?”唐域看着叶景,叶景也抬头去看他。
唐域愣了一会儿,似乎在记忆里,叶景从未露出过这种眼神,无助绝望。
他看不惯这样的叶景,但也知道叶景的脾气,便也懒得再劝,只好站在一旁陪着。要是待会儿真有人来回应,多个人多点气势不是?
陪着叶景沉默许久,见二喜小跑着过来,道:“王爷,洛公子来找你了。”
唐域想了想,拍了拍叶景的肩膀:“你要等便等吧,我先走了。”
“等一下阿域,”叶景终于肯出声,他说:“不要后悔。”
唐域回过头来,他看了看仍跪在原地的叶景,然后笑起来:“你别管我。”
之后他便跑开了,似乎听见叶景在背后微微叹了口气。
他回到自己宫里,看见洛北辰今日竟然规规矩矩地打扮了一番,甚至在腰上挂了象征相国府的令牌。